个硬邦邦的声音:“恭喜。”
她转过身,就看见崔林严肃的脸,发现这个人即便说着贺喜的话,一张脸仍是凶气十足。
纪行止嗯了声:“多谢崔将军。”
崔林沉默了会儿,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沉着脸点点头,转身走了。
姜菱嘀咕:“他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纪行止道:“我们当初阴差阳错帮他找到了害死儿子的真凶,后来又抓走他女儿,胁迫他帮忙夺权,他对我们想必观感复杂,能过来说声恭喜就不错了。”
姜菱哦了声,转头看向不远处望着这边,但一直面色迟疑不敢上前的人,小声问:“那个人,也是姐姐熟人吗?”
纪行止看过去,愣了下:“她么,也算熟人吧。”顿了下,她拍拍姜菱的手,道:“我过去与她说几句,你等我片刻。”
姜菱乖乖点头,等纪行止走上去,她才侧头问阮季山:“阮相,那人与姐姐是什么关系?”
阮季山失笑:“怎么,这就开始有夫人的样子了?”见姜菱脸色渐红,他也不逗她了,解释道:“那是张之姚,你应该听说过,她一直视纪行止为恩人,逢年过节都要上门拜访,说是她最大的追随者也不为过。”
“恩人?”
阮季山嗯了声,淡淡道:“纪行止还是御史大夫时,曾在东湖的诗会上看见过一首诗,她觉得那诗作颇有灵气,便在纸后留下了一张百两银票。可这百两银票却成了张之姚的救命钱,她用那些钱赎回了被父母卖到妓院的妹妹,带着她离开了家,用剩下的钱租了一间屋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努力谋生,好在后来张之姚高中榜眼,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姜菱缓缓眨了下眼:“这样啊。”
她看向纪行止,却见纪行止回过头,和身旁的张之姚一起向她看来。张之姚对上她的视线,面色认真,朝她深深行了一礼。
“啊……”姜菱一时有些无措,连忙也拜了一下,阮季山轻笑一声,无奈道:“殿下跟着拜什么?”
姜菱抿了抿唇,抬起头,温声道:“确实也要谢谢她,那时候姐姐朋友那么少,有这么一个人始终对她怀有单纯的善意,也是很好的。”
阮季山一怔,又认真看了姜菱几眼,才喟叹道:“殿下,确是良人。”
左相纪行止与五皇女成亲一事,几乎一夜间就传遍了京城。
各种各样的版本也在一瞬间冒了出来,短短几天内,在茶馆说书先生的嘴里,两人的亲事已经由心深似海结盟联姻,变成了单纯小公主被变态宰相欺骗的故事。
林躬自听到后乐了一天,被姜菱举着拳头作势要揍也没停下,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宣传给了纪六她们,姜菱被她们笑得脸皮臊得慌,跑去找纪行止控诉,纪行止听后沉吟一会儿,道:“说的没错啊。”
姜菱一愣:“嗯?”
“单纯小公主,”纪行止点了点她的肩膀。
“变态宰相。”纪行止又指指自己:“很合适嘛,最开始,你不就是被我骗来的?”
“这说的,”姜菱哼哼:“我喜欢你又不是被骗的。”
“我知道。”纪行止捏了捏她的脸蛋,微笑一下:“所以管他们说什么呢,你有功夫在意这个,是事情都忙完了?”
“当然,”姜菱轻松道:“府里需要带走的东西都已经装好了,那座宅子也放到了舅公名下,只等你安排好,我们就能启程了。”
“你倒是利索,”纪行止嘀咕:“我要处理的可多了。”
这么多年在京城经营的关系网,托付给了她最信任的阮季山,手下人中,一半留下,一半跟着她走,其中纪六是嚷着一定要跟着她的,纪行止无奈应允,还要想法子把她从幽骑里除名。至于家产财宝,那更是数不胜数,以至于纪行止苦恼半天,最后决定捐出去一半。
她叹了一口气,倦倦地闭上眼睛,把脑袋埋到了姜菱肩膀上,姜菱僵了一下,小心翼翼搂住她,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累了就休息会儿,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呢。”
纪行止嗯了声,伸手回抱住她:“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夏天即将开始的时候,姜菱换上了薄裙,拉着纪行止把京城的每一处好景都再转了一遍,为庆祝疫病彻底平息,祈愿今年庄稼丰收,皇帝也在这时宣布大赦天下,被赦免的诸多犯人里,赫然有靳家女眷的名字。
纪行止听到这个消息后,转头看向身边趴在船尾,惬意用手指拨水的女孩。
“所以,这就是你那日和陛下谈的条件?”
姜菱眨了眨眼,回过头:“也不是条件啦,我只是告诉了陛下,拯救淮州百姓的神医是谁找来的,又告诉她,那枚能免除一死的安乐令,我想要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是她对姜行最后的信任,好在,姜行最后并没有发怒,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平静地接过了那枚令牌。
“真奇怪,”姜行那时呢喃道:“若是以前,我定要先怀疑皇姐知情不报,有所图谋,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