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似是被若有似无的残雪迷了眼,不屑道:
“我才不要参加什么物理竞赛,高考临场考基础、心态,那都能上岸才厉害。”
李尤尖无声笑了笑,轻轻敲了敲苏冷刚才作势收钱张开的掌心,嗓音轻轻的:“好呀,今晚请你喝食堂的白米粥。”
苏冷做出一副嫌弃表情,让她赶紧练,不然在台上丢脸她也救不了她。
说起这个李尤尖就紧张,表情都变了,咽了咽口水,“我真怕我会破音。”
两人嗓子都偏细,尤其李尤尖,平时说话小声就算了,配上她轻易闹出的大红脸,一着急就让人觉得她要断气一般。
“你就当台下都是死人。”
苏冷知道李尤尖怕怯,但她的字典没有这些词语,无法感同身受,扔给她千篇一律的方法缓解焦虑。
真正考核那天,苏冷竟然也有些紧张。
一个小教室,台下观众挤成麻团,与选手距离不到三米,拿那种古老的有线话筒,呼吸洒在上面都要喷麦,苏冷觉得有些头疼,全程面无表情听前面四十多人个吼完,耳朵要报废。
和善的音乐老师随机抽取名字,点到的同学和其队友就要上台。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点到了李尤尖。
大家都有点审美疲劳,完全没了刚开始那会儿的热乎劲,苏冷和李尤尖上台时,整个教室一片死寂,她给李尤尖递话筒,清清楚楚听到后者的粗急呼吸。
苏冷安慰一句,剩下的也帮不了她太多。
李尤尖暗自深吸口气,完全不敢看台下,只觉得视野雾茫茫一片,无数道目光像冷箭聚过来,两腿直颤,直到前奏缓缓放起,苏冷开口定调,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漫长四分钟度秒如年,可真正结束,雷鸣掌声响起时又让人恍惚。
李尤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热的,她像只鸵鸟亦步亦趋跟着苏冷去放话筒,发现苏冷的耳根也红了。
刚才,她们都破音了。
苏冷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心跳如鼓,坐回座位的时候整条背脊都始终松弛不了,才发觉掌心都是冷汗。
夏鸥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很动容开口:“唱得好有感情,我感觉你们两个都要哭了。”
苏冷笑了笑,没把这句话当作夸赞。
她知道她和李尤尖都把这首歌搞砸了,可她没什么所谓,大概唯一有些过不去的是她在众人面前暴露了什么。
最后一组的彭天等人已经在台上等着老师调取伴奏了。他们宿舍几人齐上阵,谈时边随意站在舞台中间,两手空空也不尴尬,怡然自得,面色平淡,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似乎在看着某一个方向,淬火一般,安静固执。
李尤尖两只腿还是软的,暗自懊恼,一遍遍在脑中放映刚才高音上不去的那一两秒,忍不住捂了脸,难堪极了。
整首《独家记忆》,她浑浑噩噩在悲戚深情的曲调里心神游离。
一群大老爷们儿唱爱而不得的情歌,出奇和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最后一首曲子,大家经久不息的掌声丝毫没被猝然打响的上课铃湮灭。
门外已经站有三三两两下一班考核的同学,苏冷随着人潮走出去时,抬眼刹那,被还在下的雪光灼了一下,面上已经冷却的潮热,因为适应不了室外低温,死灰复燃般。
季见予穿黑色高领毛衣,整个人更修长挺拔,双手插在大衣口袋,立在走廊的风雪里,清俊得过分。浓黑的眉,深邃的眼,薄唇鲜红,苏冷脑海里那抹迟钝的思绪急转直下,先是疑惑:
他参加奥纳杯回来了?
肯定是,他没穿校服,直接赶来参加音乐考试。
继而惊疑:他肩头落有一层薄薄的雪,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苏冷被自己的想法吓住,没来由的,心跟着乱跳,越发觉得他噙笑的眼深不可测,难堪的臊意漫得头晕脑涨。
他肯定听到她唱歌破音了。
好恨,怎么每次她出糗,他都在。
但其实也不奇怪,他们的人生轨迹,这十年寒暑,确有无数重迭的时刻,某些偶然事件的概率,发生也不足为奇。
错身而过时,季见予身上那股冷冽气息腾空而起,无端慵懒缱绻,苏冷忍不住捕捉那阵风的手指跟着僵木,火光电石间回忆起什么,无声咬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