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热萦萦带来出自一源的气息:“不说二嫁,便是三嫁也比比皆是。”
“不要给自己设这么多规矩,也不要一直躲在府里。若是嫁人了自是要出门宴客,现下不学学彼时便慌了手脚。”
宝知心里嘟囔:那因为被人看去被讨去做小老婆的人也是数不胜数呀,嘴上应着“省的省的”。
郡主知道这丫头心眼子多,第二日比以往更早起了,候着宝知。
而夏玉昨晚便清点了宝知的百宝袋——宝知无论去哪都要随身带着,即便被训了几次也非要带着的小挎包。
于是乎,万事俱备,又要轻装上阵,便由宝知领着宜曼,各自带着一个小丫鬟,叫管家套了一辆马车,由着世子松淇、三房庶出的三表哥松涣与四表哥松添散着守在马车两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五马山。
宜曼很是兴奋,一路上几次想拉开帘子瞧一瞧,宝知纵她,也不多说,故而宜曼更欢喜。
宝知其实也很兴奋,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跟差不多一辈的人出行游玩。
这是自由的味道。
但是她的腰不能久坐,久坐了就不舒服。
瞧,自由也是有代价的。
宝知被人搀下马车时心中苦笑。
不过很快她就真的苦笑了。
汇合的时候,来了生人。
唉,世子怎么说话一套,做事一套,这个家里最庄重规矩的人竟然也会撒谎。
宝知这会也不能折返回马车取帷帽,小花也没有带扇子,只得低着头。
世子下了马,正与友人说话,他实则心中愧疚——他一道邀家中姊妹出门原是有所算计,但不想友人也被牵扯进来。
且他虽知当下对女子的要求并不如从前严格,但是梁妹妹还是过于谨慎。
这会他作为大哥哥还是要跟她说明一下,于是乎跟头戴小冠,内着茶白圆领袍外披雀梅长衫的友人说明,友人一贯的体贴,诚挚再次向他表示歉意。
世子摇摇手,衍兄向来稳重,为人有礼随和,该是梁妹妹不会厌恶的人。
可巧,梁妹妹今日穿了一色的结绿披风,露在外头的茶白立领上苏绣并着攀枝垂玉珠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世子拱手:“梁妹妹,是我疏忽,原是就自家人一道,只是可巧遇着友人。”
宝知侧身避开他的礼:“世子不必如此,世子的友人宝知也便是视为兄长。”
世子沉默了一会,道:“他家自带了一个女眷,想与我们一道。”他看了看友人,与这般风华正茂之人同行也不辱没梁妹妹。
“我这友人为人正派,素来高风亮节,很是规矩,定不会唐突妹妹;而他家女眷为人直爽,与妹妹们相处概不会红脸。若是妹妹不喜,我便推了。”
这不是把宝知架起来吗,她能拒绝?
宝知表情未变,仍是那派恭敬温顺:“哪能呢,友人共游才是趣呢。”
虽说世子作为“家长”出面与他人接触就是了,但是宝知作为女眷还是得尽礼节。
她牵起等在一旁有些不耐的宜曼的手,道:“还请世子引荐一番,叫我们姊妹先去见礼。”
世子最是欣赏宝知的礼节与见微知着:“妹妹们请。”
宝知便落世子后一步,一同走到那华丽的马车和棕红的高头大马前,她用余光一瞥,竟是雍王府的马车,看着规制,莫不是?
未待世子开口,马车上便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原来是梁姑娘,真是好许时日未见了。”
马车上的帷帘被宫女撩开,果然是长泰郡主。
“问郡主安,愿郡主指薪修祜,永绥吉劭。”
“起吧,本郡主也没料到会遇着你。你也不常出门,便是想与你亲近也没法子。”郡主慵懒地靠在方方的迎枕上,殷红的蔻丹与深棕的案几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果真比以前有所长进,宝知心想,竟然知道叫人起来。
不过这三年,她们也只是在别家宴客时见过,宝知作为京城小透明哪能跟享誉京城的风云人物说得上话。
一时才识其非吴下阿蒙也是自然。
长泰郡主抬起右手,随意地指了指右边:“喏,这是我那侄儿,在下辈中行卅五,齿龄却年长于我。”说罢咯咯笑起。
宝知不咸不淡领着宜曼一道行礼:“见过邵公子。”
她低着头,并不像宜曼一般借着袖子偷偷打量。
对面那人竟还礼,宝知忙避开,心中奇怪:你一个宗室公子给我一个勋爵官宦家的姑娘行礼做什么。
这一动作,不可避免地抬头,绿衣男子那清隽俊逸的脸猝而撞进宝知的瞳孔。
他正眼不错地盯着宝知。
从小到大会看她的人多了去了,或是光明正大,或是隐秘偷偷,宝知早就习惯了,但对面这人的目光很是奇怪。
说是炙热,却又如这春日的风,缱绻地包着她,叫她不讨厌。
不过这份不讨厌估计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