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平静近乎漠然,脸上沾着的,彷佛不是他自己的眼泪
“爸爸?”欣柑不明所以,眼眸掀起,与他如有实质的目光短暂碰撞,又飞快撇开,双手不自在地交握。
“‘与有荣焉,幸甚至哉。’你喜欢阿昆,为他骄傲,与他感同身受。”他扯起欣柑的右手,骨节嶙峋的修长五指叉开,卡入她的指缝,指骨节节下压,与她削葱根般的小指紧密扣合。
仔细端量她的神情,“心肝儿,你对爸爸,又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欣柑措手不及,“您、您是爸爸……”他是她未婚夫的父亲,她未来的公公,她该对他有什么感觉?
“fatherw,notbiologicalfather”徐竞骁一眼不错地盯着她,“我爱你,我俩频繁地上床,做爱。除了人为赋予的人伦关系,我和你之间,你和阿昆之间,二者并不差什么。”
欣柑怔怔地与他对视。
男人的眼神炙烈直白。
她倏尔意识到,徐竞骁在跟她求爱。
这对他来说,也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自打一开始,他就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意与欲念,却直到今日,才问出这个普通人看来,稀松平常的问题。
欣柑爱的人只有徐昆。昨晚她对徐竞骁还充满了怨气。
然而徐竞骁对她,初见时就另眼相待;后来日复一日,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与呵护。桩桩件件,涌上心头,那些决绝的,玉石俱焚般的情绪,突然就烟消云散。
“我、我也不知道……”
她对徐竞骁的感情很复杂,但无论哪一种,都与男女之情无关。这是她此时能想到的,最不伤人的回复。
耳畔是一声叹息,轻得随即消弥在空气里。
她想抬头,眼前一黑,后脑勺被扶着摁在男人胸前,一条胳膊绕抱过来,身体也被紧紧揽进他怀内。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有什么东西接二连叁滑落她头顶,微凉微湿,一点点沁入发下。
欣柑身体僵硬,心口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她唇瓣抖了抖,慢慢抿住,一声不响。
“不爱,也行。”徐竞骁长睫敛垂,语调平缓,“那你就一辈子,都留在爸爸身边,不许离开。”
他神情也很平静,近乎漠然。脸上沾着的,彷佛不是他自己的眼泪。
……
等欣柑身体完全康复,已将近春节。
值得一提的是,欣柑见到了徐昆的爷爷徐戎。
徐昆考入大学,在老一辈眼内,意味着他是大人了,可以相看,谈婚论嫁。
徐戎一些还在生的战友就有意跟他结孙辈亲家。
徐昆不单在宣荥市,在婺远省炙手可热,就算在全国的高门、豪门里,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乘龙佳婿人选。
徐戎之前隐约听过徐昆交了个女朋友,他原本没放在心上。
少年慕艾,少女怀春。这个年龄的孩子有几个恋人再寻常不过,正式婚嫁过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不是他封建,以徐家今时今日的门庭地位,也不是非要联姻不可。夫妻二人处于同一个等级和层次,认知、观念相似,婚姻会更加和谐稳定。
他那恋爱脑的小女儿就是前车之鉴。频繁地离婚,再婚,打官司,徐家的脸都被她一个人丢光了。
谁知打电话一问,大孙子斩钉截铁,非欣柑不娶,如果不是小女友还没成年,早跟她登记了。就是九天玄女来了,他也不见,让他爷趁早回绝他的朋友,别耽误人家姑娘。
再问大儿子,二儿子,都说尊重徐昆的意思,又夸女孩本身品学兼优,家庭背景清白,长得也很好,俩人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徐竞骁跟他爹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让他甭瞎操心,自己承认的儿媳妇只有欣柑,拿她当亲闺女,心头肉待的,疼得不行。如果他爹嘴上没个把门,应了哪家,传出谣言让欣柑受委屈,过年他就不回去了。
徐戎被二儿子气个倒仰儿,对欣柑倒是生出了些好奇心。
徐戎是正军级,退休之后待遇与服役期间一样,配有警卫员、秘书、文书、专职司机。他出门一趟劳师动众,因而不方便在欣柑上学时见她。听闻她假期住在二儿子家,寒假开始没几天,不动声色地摸上门了。
欣柑正卧病在床。徐竞骁能在家办公就不出去。徐竞骜记挂欣柑,多留了两日,正好跟他爹撞上。
徐戎在二儿子家里见到大儿子也不奇怪,兄弟二人自小感情就好,拍了拍他肩头,“瘦了。病了还是受伤了?”又问,“回来怎么不派人通知我?”
“寻思着这两天就回老宅。”徐竞骜微微躬着点儿背,他比父亲略高些许,“等会儿,儿子亲自送您回去,晚上跟您慢慢说。”
心爱的大儿子出了事,徐戎着急返家询问细节,见准孙媳的心就淡了。
徐竞骁一眼看穿他爹的心思,上前挽着他的臂,“您担心大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今儿让儿子陪您吃顿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