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只是来探探梅师傅的底,自然不着急,所以我马上就同意了。高个子还说了几声谢谢。好不容易,梅师傅终于走到了自家店铺的门口来。
梅师傅也没看我们,拿着一串钥匙去开门,高个子在身后叫梅师傅,他也不回头,只是说先让他开了店门再说。高个子只好忍住了焦急的心情,梅师傅的动作实在太慢了,大伙都说梅师傅只有三十多岁,但看他慢悠悠的样子,说是六七十岁都不过分。
梅师傅花了整整十几分钟,才把店门打开,把木门移到边上的位置。店铺里还没有亮光,四周一片漆黑。前脚刚踏进门槛,我就突然察觉,梅师傅的家里,比外面还要更加阴冷一些。高个子推来的尸体,也被抬进了店铺里。
尸体刚被放下。店铺里亮起了一盏油灯,是梅师傅端着油灯朝着我们走过来了,油灯昏黄的光映在梅师傅的脸上,他那被火烧得扭曲的脸,一明一暗,把他斜着的嘴角还有一大一小高低不平的眼睛,映衬得更加诡异。
梅师傅把那盏油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门外的风吹进来,好几次,油灯差一点就被吹灭了。梅师傅这才转过头,空洞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盯着高个子。高个子刚想说话,梅师傅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高个子只好闭上了嘴,梅师傅慢慢悠悠地走到尸体边上,随后蹲下身,轻轻地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给掀开了。这下,高个子姐姐的尸体,算是完全被我们看清了。果然,高个子姐姐的脸上,被涂了白灰,她的两只眼球,瞪得很大,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梅师傅见了尸体之后,叹了口气,他又跟白天一样,侧着身体,把耳朵凑到了尸体的嘴边,我和罗峰都屏住呼吸,想要听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高个子同样不敢说话,店铺里,变得更加安静了,我甚至连其他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梅师傅摇着头,准备站起来了。站起来之前,梅师傅还伸手,轻轻地把高个子姐姐的两只眼睛给抚上了。人死的久了,皮肤和肌肉都僵硬了,梅师傅这一抚,也没能将高个子姐姐的眼皮完全抚上。
高个子等梅师傅站起来了,这才开口:“梅师傅,这是我的姐姐,她生前怨念重,能不能劳烦您行个方便,替我姐姐赶尸?”
高个子说话非常有礼貌,但是听到他说的最后两个字时,我就知道,高个子冒犯了梅师傅。之前那个老板跟我们说过,赶尸匠虽然是干赶尸这一行的,但是他们自己都特别忌讳赶尸这个词。
一般懂得规矩的人,都是请赶尸匠“行个脚”或“走一程”之类的,至少是不会直接把赶尸两个字给说明的。果然,高个子的话一出口,梅师傅就冷哼了一声,梅师傅的话非常少,不过这一次,他一连串说了很多话。
梅师傅让高个子带着尸体离开,说不愿意接这单生意。高个子还没有察觉自己犯了什么错,他跟梅师傅说,钱不是问题,只要他肯赶这个尸,肯定会给他满意的价钱。不知不觉中,高个子又提到了赶尸这个词。
梅师傅依旧冷哼一声,说这单生意,他不想做,就算给再多钱,他也不愿意做。高个子还想说什么,罗峰就把他拉到了一边。罗峰跟高个子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看来,罗峰是在提醒这个高个子。
我也没有阻止,我突然觉得这个梅师傅非常有趣,我决定再观察观察状况。
罗峰提醒过之后,高个子马上抱着拳头,规规矩矩地说道:“梅师傅,是我不懂规矩,冒犯了您。我姐姐死的时候,怨气太重,还请梅师傅能辛苦一番,行个脚。”高个子总算不再说错话了,见梅师傅也没有反应,高个子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梅师傅似乎也是心软的人,见高个子跪下来,梅师傅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站起来,让高个子也不用跪了。梅师傅这算是接下高个子这桩生意了,梅师傅让高个子在这外面侯着,说他要进厅堂里一趟,还让高个子先想好尸体要赶到哪去,同时指了指桌子上的笔和纸,让高个子写下他姐姐的生辰八字。
说完,梅师傅进了厅堂里。
厅堂和店铺之间,以一道门相连,门上挂着一块大黑布,把里面给挡住了。
高个子拿起笔,马上写了起来,我和罗峰趁着这个时候,悄悄走近了黑布,怕引起怀疑,我们不敢掀开黑布,只能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很快,我听到了梅师傅沙哑的声音,他好像是在说什么。
但是,里面只有梅师傅一个人的声音了,罗峰压低声音,问我,说难道梅师傅在自言自语。
罗峰按捺不住,只好小心翼翼地掀起了一点黑布。围亩反弟。
朝里面看去,梅师傅果然在自言自语,只不过,梅师傅是对着一具尸体自言自语的。
那具尸体,也是披头散发的,分不清男女,看身高,像是男性。我在想,是不是每一具尸体,不管男女,都要被戴上可以遮挡住面目的假发。那具尸体靠着墙站着,梅师傅也不知道在对他说什么,说了一会之后,梅师傅轻轻挪动了尸体。
那具尸体,分明是全身僵硬的,在挪动的时候,身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