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呈现不健康的瘦削,鼻子下方的人中一道醒目的暗红疤痕,“我是小雪的亲姐姐。”
海哥心里咯噔一声,他身边的绿眼睛男人幸灾乐祸地说:“呦,多新鲜呐。”
张盼男,张望男,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人重男轻女的意思。
倪方俐第一个举手提问:“请问陈女士,你有儿子吗?”
陈小慧求助地看向海哥,张强闷不做声地看着桌面发呆。
海哥坐的太远,即使想帮忙,也使不上劲,陈小慧略带哭腔地说:“我的龙龙躺在病房里,他快要死了,只有他的姐姐能帮上忙。”
倪方俐问:“请问你的儿子得了什么病?”
“尿毒症。”陈小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八岁查出肾病,断断续续吃了几年药。他今年才上初中,就确诊了尿毒症。”
师嵘眉头皱起:“你指的姐姐帮忙的意思是?”
“她想要一颗肾。”钱安安说,她转身,目光越过记者席看向会议室门口站着的养母,“我妈也来了,请问有多余的座位吗?”
“有的。”站在旁边提供应急服务的员工应道,招呼服务员搬来两张椅子到长桌旁。
钱安安落座于温翎身边,她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抑或恐惧。温翎将桌面上的矿泉水递给她,安抚地抿唇微笑,钱安安捏着水瓶,说:“谢谢。”她抬高声音,“既然有这个机会,大家都在这里,不如把事情说开。”
“我同意。”温瑞雪说,“谢谢姐姐在网上一直帮我说话。”
钱安安看向温瑞雪,她们拥有一模一样的眼型,瑞凤眼,眼睛细长,眼角向上,眼中有光,传统文化的书籍里记载,这是一种有福气的眼型。
“他们来找过我妈。”钱安安说,“我是被捡来的……”她的话头被坐在身边的养母打断,“安安是我的福星。”
养母说:“她是神仙送给我的孩子。”
“二十三年前,我患上一种恶性的子宫肌瘤,不得不切除子宫。我做完手术,休养了一个多月,去医院复诊的时候,遇到了安安。”养母说,“那时候我的前夫因为我不能生育跟我离婚,万念俱灰之中,是安安让我重新拾起生活的希望。”
“我辛辛苦苦地把她养大,不是让她成为别人的移动器官库。”瘦小苍老的养母一瞬间的凶悍气势仿若母虎,她放缓声音继续讲述,“那是一个寒冷的深冬,我弯腰从纸箱抱起她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呼吸。我掏空了我所有的积蓄将她抢救回来,她仍然落下了终身的肺病。”
“我永远不可能让她冒着生命危险捐献一颗肾,给一个除了血缘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家庭。”养母说。
“这就是他们找上你的原因,小雪。”钱安安说,“你是健康的。”
“我们给了你生命。”陈小慧说,她扶着桌子跪下,“我求求你,我可以给你磕头,求你救救你的亲弟弟。医生说他活不到春天,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完全可以不生下她。”师嵘站起身,躲开了陈小慧的跪拜,她牵着温德泽的手,把温瑞雪挡在身后,“生而不养,枉为父母,你怎么有脸来找我们要一颗肾去救你的宝贝儿子?”
“我是小雪的养母,同样是她唯一的母亲,我不同意。”师嵘说,“我也永远不会同意,希望你和你丈夫离我的家人远一点。”
“以及,小雪可能是被卖掉的。”温德泽说,他紧盯陈小慧的表情,“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四年,我们会追查到底。”
“她是被拐走的!”陈小慧抬高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仿佛在说服自己,“她是被拐走的!她是被拐走的!”
温翎站起身,他看着面前的闹剧,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钱安安拍拍温瑞雪的胳膊,问:“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温瑞雪打开二维码递给钱安安,问:“你住在哪里?”
“洛阳。”钱安安说,“有机会带你去看牡丹。”
“好啊。”温瑞雪说。
“我们回家吧。”张强罕见地开口,“这么久不见,龙龙该想我们了。”
“我怎么回去?”陈小慧情绪崩溃,“回去告诉他只能等死吗?”她双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我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张强问,他像是真正的疑惑,“难道我不值得你活下去吗?”
“我们没有儿子,怎么能活下去?”陈小慧说,“儿子是我们的根啊!”
养母冷笑一声:“有儿子又能怎么样?”
“你不懂,你又没有丈夫!”陈小慧声嘶力竭地哭喊,“你没有婆婆,你不用面对村里人背后的指指点点,你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你什么都不知道!”
登场(三)
听罢陈小慧的哭诉,张强表情不自然地为自己辩解:“我常年在外跑车,不知道你在家过得这么辛苦。”他活得像一截浮木,无知无觉,且瞎且聋,他不关心第一个女儿被母亲丢弃,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