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危衝着她眨了眨眼,好看的薄唇下一秒弯起了浅浅的弧度,他把怀里的相本全都堆到一隻手上,空出来的那隻手抬起来抓住了王若宾的手,从自己颊上轻柔的拉开,带到了自己唇边,在她的手掌中心落下了一个吻。
「想什么呢?」赵思危的问句就这么化成湿热的空气打在掌心,王若宾瞬间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把所思所想都摆在脸上了,只能欲盖弥彰的摇了头,赵思危也没有追问,只是把王若宾的手牵着,拉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将那一叠相本在茶几上摊了开来。
王若宾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她的确好奇赵思危的过去,那些没有自己参与的点点滴滴,翻着相本,看着那幼年时穿着小洋装也丝毫不觉违和的秀气男孩随着时间成长茁壮,身体变得修长,容貌也退去稚气,逐渐地朝着现在她熟悉的样貌靠拢。
「真好看」手指摸过相纸上的五官,王若宾意识到自己不个小心念出了自己的想法,瞬间抿紧了唇,耳边有赵思危轻声的笑,还有靠到自己耳际的呼吸,「我觉得你比较好看」赵思危在她耳边说了,王若宾瞪大了眼看他,赵思危比之前更会戏弄自己了,而被她嗔视的男人只是抬起手,把手机画面展示给王若宾。
看清后王若宾忍不住笑了,那是她小时候的照片,身上穿的就是那件赵思危儿时也穿过的相似款,一条白色的泡芙袖洋装,她记得赵思危的那张找片里清秀的小男孩头上顶着个白色皮筋绑着的冲天炮,手里抓着一隻玩具暴龙,但那身小洋装在他身上还是可爱的很,而王若宾这张是当初给表舅当花童时的照片,因为要当花童,妈妈还带她去美容院绑了精緻的辫子,真要比较的确是王若宾的好看一些。
拿过赵思危的手机,王若宾操作着放大了自己儿时的脸,笑的欢:「你怎么有这张?」,赵思危拿回手机:「你妈妈传来的,还有其他的」,说着他滑动画面,一整打各式装扮的小王若宾跃然于画面之上,有万圣节穿着毛怪装的,有去郊游拔菜的,甚至还有出浴照以及自己动手把自己的瀏海剪成信号条的照片,种类丰富,但无不搞怪,王若宾看着,顿时笑到无法自己。
「我小时候尽是些不正经的照片」她看着一张张随着赵思危指尖动作出现的照片,语重心长地下了个结论,赵思危听了转头看她:「是不正经,但每一张你都很开心」,王若宾听了一顿,的确,自己的每张照片都很开心,常常是笑得露出整口牙,反观赵思危的照片,除了幼年期的照片有自然的流露情绪,后期的照片总有种摆拍感,姿势僵硬面无表情。
「小叔叔不喜欢拍照吗?」王若宾指着尤为僵硬的一张照片,赵思危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中学毕业旅行照,他勾了勾嘴角,淡淡地说:「那一阵子特别不喜欢」,王若宾眨着眼透着疑惑,赵思危知道她好奇,也没打算隐瞒:「我那时候开始长得像我爸了,按我妈的说法是和我爸年轻时一个样子,有时候我都觉得她看我是在缅怀我爸还健康时的样子…」
王若宾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赵思危的心情,她听过周春天说起赵正平,知道他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癌症治疗是个漫长又折磨的过程,赵正平经歷过数次的復发,从桌上的相本里也能看出来,一个原本英姿挺拔的男人,最后成了副靠衣装撑起的骨头,似乎半点也没有周春天年轻时爱上的男人的痕跡,赵思危和父亲长得像,对他对周春天都种折磨。
赵思危看着王若宾的表情,他知道她懂,她总是懂他的心情,但他还有很多不敢告诉她,比如说,他在爱上她后开始害怕,怕自己如果有一天跟父亲一样生了病,他看过被病魔折磨的渐渐失去自我的父亲,他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他怕,自己多活的那十年,会让王若宾太早看见自己的衰败,他经歷过那种你最熟悉的家人逐渐地被抽去灵魂,只剩下面目全非躯壳的恐怖,那是他不想要让王若宾经歷的。
王若宾发现了他的沉默,伸手抓住了赵思危的手,直直地看着赵思危陷入深思的眼睛,赵思危回过神来对上她的视线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透了,王若宾没多说什么,只是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赵思危,手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