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巨蟒的肚皮被撑得滚粗,阿瑶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蟒,鳞皮每一寸绷到了最紧,隐隐勒出一个花瓶一样的奇怪形状
阿瑶想起中土贩来的花瓶,一人高,曲线窈窕,摆在院子里特别气派。不过如今疆域封锁,这样的东西不常见了
紫蟒抽搐着僵成一条,阿瑶咦了一声,躲到树后,小心地观察着,蟒腹露出一截泛着光的小东西,在日头下像镜子,又像铁片
蟒蛇满地翻滚,那截铁片却坚定地移动着,划出一道大口子。直到一个手持匕首,脸颊沾着青色胆汁的姑娘从口子里滚出来,一掌将蟒蛇拍飞
她的脖颈已湿透了,黑白分明的眸虚虚投来,阿瑶下意识扬起笑,傻兮兮地举起手掌摇两下
“叮咚。”匕首脱落在地,阿瑶呆呆望着似笑非笑投来一眼就晕过去的姑娘,咽了咽口水,小步挪到她身边,摸向腕脉。还好,还有气,只是力竭虚弱之相。她没忍住摸了摸姑娘的手,真好看啊,圣教的女弟子,也不过这么好看吧
犹豫了一下,阿瑶收起地上淋着胆汁的匕首,扶起姑娘,跌跌撞撞向家门走去
漂亮姑娘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灶上热着白菜汤,阿瑶为她端来清水擦脸
“你可真厉害呀,蟒都爱把猎物勒死再吞进肚子,比你还壮的汉子都没办法从蛇口出来哩!”阿瑶把放温的菜汤塞进她手里,好奇地问:“说了这么多,忘了说啦,我叫瑶瑶,你呢?”
“在下风禾。”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人天相助,此行旗开得胜
叫风禾的漂亮姑娘咕咚咚把汤喝光,嘴唇亮晶晶地夸奖她:“好喝,谢谢瑶瑶姑娘出手搭救。”
“没帮上什么大忙啦。”阿瑶脸一热
阿瑶与风禾聊起天,说起长生殿将开放遴选,阿瑶很惋惜地说:“可惜我嫁了人,不然也可以参加了。”
风禾奇怪,“你这么年轻,已经有了夫家么。”
阿瑶红了脸,羞怯地说:“是呀,就在寨尾,不远的。我们一起长大,定下之日就成婚了。”
风禾点头,“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能同心爱之人结发,你是有福的。”
她原本今晚就离开,以她的武功,脱蟒之困是意料中的事,念及阿瑶的热汤竹榻之恩,因而道:“长生殿遴选是什么,瑶瑶姑娘很想参加么?我可有帮得上你的地方?”
“你不知道?长生殿侍从可以侍奉国师呀。”南疆以宗教治国,圣教主与南疆王平起平坐,继位即为国师。阿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当今国师是男人,我这样有了夫家的人,又不能替他纾解欲望,不合适参加啦。”
“这倒是,你夫郎必要吃醋的。”风禾理解出她的意思,微微笑起来。阿瑶害羞地捧着脸,小声说:“说起来,他还没为我醋过呢。”
蓝天碧水养人,白沙寨也出过好些美人。几天后,印着蓝番莲花纹的牛车准时出现在菩提树下。举寨轰动,夹道相迎
“这就是来遴选的牛车啦!”阿瑶拉住风禾,群情欢闹,她不得不大声在风禾耳边喊道:“看!圣教使们来了!”
车帘挑起,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女从牛车里走下,朝众人施了一礼,露出雪色柔荑上套着长长镶金犀牛角护甲的小指,锋利得人眼皮一跳。紧跟其后走出的青年,皮肤黝黑,身形佝偻,无甚出彩的脸上,还有大大的黑眼圈
“悲秋司蓝若。”那少女合掌,自我介绍完毕。黝黑佝偻的青年接着道:“春练司泷冶。”
年近不惑的寨主赶忙上前,跪拜道:“拜见二位司使。”一寨的人瞬间乌泱泱跪了一片,风禾跟着匍匐到地上,听众人重复了一遍
叫蓝若的少女安然不动,微笑道:“尔等受了我的礼,便跪半刻钟相抵。白沙寨寨主何在?遴选即日开始,白沙寨为圣教出力的时候到了。”
“司使宽心,我等定当尽心尽力。”寨主激动道,微微抬起头,“可容老朽带二位司使落脚安歇?”
蓝若点头,“可,带路。”
嗬,派头不小。风禾匍匐在地上,只觉古怪。这两个,一个雪荑粉面,一派久居高位的威风,可惜了美人坯子。另一个,看着黝黑柴瘦,却取了个水灵的艳丽名字
传说有一位神女,厌恶人间喧嚣,将自己锁在高山阁楼里,与风声为伴。洪水泛滥时,驱使百兽为信徒送去食物,又在水灾平息后,闭门不见
圣教供奉的便是这位神女。这样诡谲美丽的传奇,引发诸多幻想,大众也是将南疆圣教传的神之又神,怎么到了面见信众的时刻,就派了这么两个人物,段怀秋手下无可用之人了么
难怪闫修玉一个小女娃野心勃勃,这蓝若和泷冶,一个金玉其外,刻薄其中。一个平平无奇,这照面的手腕,还不如颠叁倒四的闫修玉亲切可爱
周围无一人违逆,都是以头抢地的姿势,十分虔诚,甚至有些与有荣焉。风禾只好维持不动,默默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