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邪对教主不甚恭敬,甚至对圣教也不甚恭敬。不过他身份特殊,风禾对此也不惊讶
她父皇的后宫也不全是心甘情愿就为来作个宫妃的,谁在乎呢。而且她是来杀段怀秋的,身边之人越与他离心离德越好
可惜,天天浇水施肥,挥汗如雨,到头来连段怀秋的面也没见上一次
思邪有时会来看她劳作,大约为人禁脔后所剩的乐趣实在不多。她想了想,用手头仅有的工具糊了简陋的纸鸢,放在他常荡的秋千下
树下的纸鸢隔天不见了。时至夏雨,各司派下司使巡视,干活不尽心的仆役或被打罚,或被惩杀。来巡视树园的正是泷冶,风禾被浇个透心凉,青年佝偻清瘦的身形隐在伞下,隔着瓢泼大雨,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之人虽不及蓝若刻薄嗜杀,此刻也掌着小小园丁的生死大权
“见过司使。”浑身被打湿,她一边恭敬地说着,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捏成兰状
泷冶看都没看她一眼,举着伞离开了。风禾松口气,凝在指尖的剑气散去了
将劳动器具收好,冒雨跑回木屋。一推开门,就看到眉间一点丹砂的少年正站在她床头。放在窗台上的黄伞,正滴答滴答向外淌水
“是你。”他看她一眼,旁若无人地继续脱衣服
“思邪,这是我的屋子。”
少年莹玉一样的上身袒露在昏暗的木屋中,有些好笑地看过来:“所以呢?”
他的玩世不恭与她的狼狈形成对比。风禾扭过脸,低低道:“算了,没什么。”
思邪挑眉,还是将那件有些濡湿的外袍披好。淡淡道:“最近有叛徒潜入。”
风禾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难道司使们巡逻其实是为这事。她故意大声惊讶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不信奉神女的人?”
“你在想什么。”思邪古怪的眼风扫来,“前长老叛教出逃,不是叛徒是什么?”
风禾放下心,她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暴露了
“你知道的好多。”她笑笑
思邪扯扯嘴角,“不然怎么做教主的男宠。”
他突然捻去她下巴上的水珠,目光从被雨水冲刷过的素脸上巡过,淡淡道:“真是可惜。”
风禾打个喷嚏,捂住鼻子后退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是男子。若为女子,也不至于让蓝若一枝独秀。”
风禾艰难道:“你…说什么。我怎么配与蓝若司使相提并论。”
思邪并没有解释来龙去脉,定定瞧她一会。看得她浑身发毛,终于移开了视线
他不带感情地说:“蓝若又不是什么好人,真是骂你你都听不出。”
什么毛病啊…?风禾捏紧了拳头,思邪已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蓝若是前教主之女,身份尊贵,这倒是说对了,你不配。”
风禾知道圣教内部关系复杂,顾不上生气,连忙探究道:“前…国师大人既然自己有女儿,为什么要传位给当今教主呢?”
思邪坐得自若,撑腮道:“你问我,我问谁?”
风禾蹙眉,不对,闫修玉说教主的位子是段怀秋从她们姐妹手里抢走的,可没说过他们师父还有个亲生女儿
思邪打量这间萧然的小木屋,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算了,量你也不知道,告诉你好了。”
上上代教主总共收了七个徒弟,年纪最长的大徒弟叫周智,最得真传的小徒弟叫泽瑞。师父还在世时,这两人甚至互通门庭,周智的女儿蓝若作了泽瑞的徒弟,泽瑞的儿子潘岩作了周智的徒弟
这副兄友弟恭的气象一直维持到上上代教主仙逝。问题就出在这里,周智继承了掌门指环,却唤不醒圣王蛊,泽瑞怀疑他戕害师父,偷盗指环,一状告到了南疆王那里
据说周智气急攻心,为证清白,追着师父去了。南疆自此开始内乱,直到段怀秋出关,以前长老泽瑞叛教出逃告终
“周教主怎么能传位给蓝若呢。”思邪换了一边托腮,嗤笑道:“那还不如将掌门指环拱手送人。”
“原来如此。”风禾点头,“师父与生父阋墙,蓝若司使心里也不好受吧。”
“或许吧。”思邪玩着胸前项圈,漫不经心道:“屈居于不放眼里的段氏弃子之下,蓝若也是痛定思痛,忍辱负重了。”
思邪的阴阳怪气似乎不止针对教主,连蓝若也没能逃过去。风禾见怪不怪,他漂亮的眼睛晲过来,觑着她,“以后巡逻只会越来越多,比起担心蓝若,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管辖树园的那位司使…”
他没有再说下去,风禾纳罕:“你和教主也是这么说话吗,关心人也要绕叁四个弯子,连骂带训的。”
他一窒,对方墨一样的眸中立即泛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雨水冲刷后更加素净单薄的少年握拳掩在唇边,兴致勃勃地问:“教主该不会就吃你这一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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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篇写的好累,直接给内斗部分加速,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