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哈尔山道是一条横穿山林的羊肠小道,布满了台阶和灌木,马匹无法通过,只能靠步行。这条路是过去的山民修的,在教廷的大路修好后便极少有人走了,只有山民们进山砍柴打猎时会用用。
而此时这条平时人烟稀少的小道上,正行进着一支队伍。七八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壮实男人簇拥着两张用竹杆藤条编成的简易躺椅,撑伞打扇,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队伍中间的一男一女像没骨头般慵懒地半躺在被男人们抬起来的躺椅上,均是红衣金发,衣服上华贵的金线和宝石让他们在阳光下像两个不断闪烁的发光体,离得老远都能闪瞎人的双眼。
“累死我了——”红衣男人夸张地拉长了声音,被人抬了大半天,他肌肉都有些酸了。他挥手一鞭子抽在正在给他捏腿的一个男人身上:“用力点!别偷懒!”男人被抽得浑身一颤,瑟索着加快了捏腿的速度。
红衣男人哼了一声,依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热死了。”烦躁得一会抽身边举着伞的人几鞭子,一会又踹踹前面抬椅子的男人的头:“太阳晒到我了!你会不会打伞?还有你!走稳点!想颠死我吗?”
比起不断抱怨的聒噪男人,另一个躺椅上的红衣女人则安静得多,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她似睡非睡地眯了一会,睁开眼睛,晃了晃空了的水壶,随手扔向身侧一个男人:“我渴了。你,找水去。要是五分钟之内没回来,你脑袋就别要了。”
接到水壶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摸了摸脖子上坚硬的黑色颈圈,吞了口口水,屁滚尿流地向远处跑去。
穆琳看着男人连滚带爬的背影,竟忍不住生出一丝同情。她不忍直视地看向身边两个同行者,骄横跋扈颐指气使的样子,简直把“万恶的统治阶级”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一天前他们叁人从克伦德教廷出发去往圣索兰,刚一上路穆琳就后悔了。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祖宗,一路上挑叁拣四嫌这嫌那,在荒山野岭一会要喝午茶一会要睡美容觉,把她呼来唤去使唤得团团转。她一个人拎着好几个硕大的旅行箱,像个陀螺般忙前跑后,还要留心不能让那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然艾丽西娅怕是会被那个色主教吃干抹净。
艾丽西娅和帕特里克天南地北的,骄奢淫逸起来却是惊人地相似,生活不能自理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地等人伺候,再加上同样光芒耀眼的外貌,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一段短短的山路她仿佛走了一辈子,在那两个人磨磨蹭蹭的速度下,一整天过去了也才刚走了一小半。
大概是上天垂怜,第二天,就在穆琳被两尊大神折腾得快要精神崩溃时,一群山贼仿佛神明派来的救星一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少女眼含热泪地望着那群精壮的汉子,激动得哭出了声。
山贼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目标。他们在好几里地之外就被两个移动的宝石堆闪到了眼睛,眼神发直地围了过来,打算杀掉那个男人,把两个漂亮女人绑回营地供他们泄欲。
可这个女人遇到他们,非但不害怕,还感激得涕泪横流。让他们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他们究竟是来杀人越货的还是来行侠仗义的。
一分钟后,他们便知道了原因。
艾丽西娅一抬手,为首的几个瞬间脑袋便分了家,尸体整整齐齐被切成了好几块,鲜血在停顿几秒后才从遍布全身的刀口中齐齐喷射出来,一个活生生的人霎时间便成了空气中一朵绽放的血花。金发女人眼神轻轻往他们身上一扫,剩下的男人们立刻顺滑地跪了下去,胆子稍大的几个勉强控制住了才没有尿出来。
“教廷的人都敢抢,无知真是害人不浅。”帕特里克倚在一块大石头上跷着二郎腿,看艾丽西娅用黑雾凝成镣铐,套在那帮男人的脖子上。
有了送上门来的苦力,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他们洗劫了山贼的营地,把路上能用的东西通通都带上,路也不自己走了,直接让他们抬着。几个男人早被吓破了胆,任由他们怎么打骂奴役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打水的男人很快便回来了,艾丽西娅喝足了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向栗发少女:“你不歇会吗?这几个家伙有的是力气,多抬一个不在话下。”
穆琳感到周围几个男人明显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轻叹了口气:“我就不用了,我不太习惯被人服侍,自己走就好。”她在能熟练控制自己力量之后,体内的魔力也一天天充沛起来,体力远超常人,走这点山路完全没有压力。
“诺伊斯平时对你那么刻薄的吗?”前面的红衣主教从躺椅上探出身子,“你要不考虑考虑跟着我得了,我去找他把你要过来。”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主教大人。”穆琳揉着太阳穴无情拒绝。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对这位任性妄为想一出是一出的奇葩主教畏惧感减轻了一些,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帕特里克闷闷地躺了回去。他现在心情有点郁闷,身后的两个魔女风格迥异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