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皇帝现在还并没有正式赐婚。
端午前夕的一日,晏珽宗和婠婠在宫内水榭旁的湖心亭里用膳,带着即将年满三岁的女儿阿鸾。
天气渐热,婠婠的胃口并不是太好,略用了小半碗的饭便觉得饱腹,而后懒洋洋地倚靠在亭子的栏杆上,手中托着一个青瓷鱼食碗,漫不经心地捏着一点鱼食投入下方的湖面里,争得一群锦鲤摇头摆尾地过来抢食。
皇帝端着碗忙着给女儿喂饭,阿鸾同样似乎没什么用饭的兴致,脖子里挂了个小围兜,她手舞足蹈地指着不远处湖面上的天鹅一家。
是公母天鹅夫妻带着一个娇滴滴的独生小鹅。
小鹅被自己的父母同样惯坏了,只等着饭来张口。
却见那公天鹅钻入水中,不一会儿浮了出来,口中衔着一只大龙虾,嘴对嘴喂到孩子口中,叫小鹅吞下。
即便如此,那小鹅还是娇生惯养,嫌弃那大龙虾没有去壳,直直从口中吐了出来,把天鹅父亲好不容易抓来的猎物随意丢回水里。
一旁的母天鹅十分无奈,又自己衔起那只龙虾,啄掉了虾壳,把软嫩的虾肉喂给孩子,小鹅这才伸了伸脖颈,满意地吞下。
公天鹅就开始继续捉虾,母天鹅守在一旁为孩子去壳,两鹅夫妻齐心协力,好不容易解决完了小鹅的一顿饭食。
这般有趣的画面,阿鸾看得津津有味,全然忘记自己还要吃饭的事情,皇帝抬起的羹匙在她嘴边举了半天,她也是同样看也不看。
婠婠放下鱼食碗,拾起一旁的雀绕花枝双鸾团扇,在自己面前慢慢扇了几下,含笑提醒女儿:
“阿鸾,吃饭呀。吃完饭你哥哥才能带你去玩。”
阿鸾看小天鹅吃虾仁看得心痒痒,转头对婠婠道:“阿娘,我也想吃虾,吃虾仁……”
桌上正好就有一道白灼鲜虾,小帝姬一声吩咐下来,她父亲立马又放下碗筷,替她剥起大虾来。
她和那湖中的小天鹅宝宝,也并没什么区别了。
晏珽宗剥好了虾仁递到女儿嘴边,阿鸾抓着那只大虾仁,忽地蹬下了椅子,一溜蹿到婠婠面前,将虾仁举给婠婠看:
“阿娘先吃,阿娘吃虾仁!”
婠婠眸中一片惊喜笑意,虽然并无什么胃口,还是接过了阿鸾递来的虾仁吞下。
皇帝愈发无可奈何地轻笑,又催促女儿:“小阿鸾,你的饭还吃不吃了?”
阿鸾被催得没办法了,方才安静下来,开始专心用饭。
待她饭饱之后,仍是不消停,叫奶母们抱着她去了太子哥哥的甲乾殿里,又要去找哥哥玩。
翌日便是端午,端午过后不久,就又是一年皇帝的圣寿了。
小帝姬的三岁生辰,帝后自当又是为她风光大办,极尽用心,不必多说。
五月初七的这一日,京师下起了一场夏雨,原本炎热的都城,暑意顿时一扫而空,竟然又有了点萧索凄凉之意。
宇文周之便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来到了国都。
这一路,他从怀朔走来,极为辛苦艰辛。
宇文周之在京中并无亲眷族人,他孤家寡人的,到了京中自然也无什么人迎接。
张大都督在京中还有一处空宅,特意留给他回京的时候先行居住。
他打马过长街,打算先带着行囊寻得了歇脚的住处。
虽然暴雨如注,可是盛世都城仍然不改繁盛富庶的喧嚣热闹。
路过一家酒楼时,他听到酒楼内伶人舞女的轻盈歌声。
酒家见他驻足,询问他是否上去喝一杯温酒暖身。
宇文周之淡淡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朱楼赋》。”
“瞧您是外地人,恐怕不知这是近来京中最为时兴的曲调。”
“是天子门生、今岁的状元郎写给崇清帝姬的辞赋。”
“这卫家走了大运了,大运啊!马上娶得帝姬,只怕更是跻身高门显贵,前途不可估量……”
他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