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割下了一小块鹿肉来,反而亲自喂到了婠婠的唇边。
婠婠小口吃下,炙好的鹿肉的荤油略有些沾染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又被晏珽宗一点点拭去。
他虽未用,但婠婠接连被他喂了数块,身上渐泛起一阵血液升温般的热气来。
她坐在他膝头,身子软得没骨头似的,双臂攀附在他肩头,将脑袋靠在他身上轻蹭。
于是她又被人剥去衣裙,打横抱起,放置在了榻上。
即便是成婚十数载,到了中年之日,他们两人的房事频率比之昔年刚新婚时也并没有多少削减。
对彼此的皮肉肌肤,渴望一如从前。
尤其是婠婠过了三十岁后……
身段彻底熟透,也慢慢喜欢上主动缠着他行那事,期待着被他一次次喂饱。
营帐内的温度不断攀升,轻吟低喘之声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这方天地的每一个角落里。
婠婠在他身下款款摆动着柔媚的腰肢,眼尾泛着潋滟的水光和一片旖旎桃粉。
“麟舟……麟舟!”
婠婠急促地唤着他的字,上身支起,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最终又和他一起滚回了床榻上。
两人只顾着平复呼吸,良久的寂静中,没人开口说一个字。
后来还是晏珽宗似笑非笑地撩起一缕被汗湿沾在她侧颜上的乌黑发丝,缠绕在自己骨节分明的指尖把玩。
“婠婠,你很怕我么?”
“你现在,很害怕这个日渐老去的我,是不是?”
他忽地开了口,嗓音中还夹杂着一丝喑哑,另一只手臂撑在身侧,打量着怀中人毫不设防的神色。
婠婠嘤咛了两声,略顿了顿,“不怕。”
晏珽宗显然不太相信。
他的语气中含着些许秋日萧瑟的凉意,
“你真的不害怕一个慢慢步入暮年的皇帝?不害怕这个皇帝也畏惧自己的老去,因而做出许许多多的荒唐事?”
“不怕这个皇帝开始变得多疑多思,变得喜欢猜忌,提防自己的儿子,也提防自己的皇后?”
“就算你不怕我老去之后的样子,你就不怕有朝一日等你也变老了,容颜不再,美貌不复,我会移情他人,和你同床异梦?”
婠婠睁开了眼睛,眸中已不再是情事中的混沌,而是她往日里一贯的清明。
“麟舟,我不怕。”
她取下被他缠绕在指尖的头发,将自己的一只手递了上去,和他十指相扣,格外坚定。
晏珽宗慵懒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很怕呢。”
婠婠还是摇头。
“这么多年,我们都走下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信你。相信你爱我,相信我们能善始善终,相信我们会永不相弃。”
她愈发用力地握住了晏珽宗的手。
“麟舟,我知道,往后的日子,我们都会一点点老去。哪怕身为君王皇后,处居高位,可是这样的日子,也许也还是难熬的。但是只要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我相信我们可以泰然处之,一笑而过。
生老病死,花谢复开,都是自然之理罢了。我不怕。”
他敛去了那分慵懒和漫不经心,也变得极为动容,将她紧紧扣在胸膛前,和她皮肉相贴,心跳相邻。
“婠婠,你要永远陪着我。”
晏珽宗急切地俯身去寻她的唇瓣,亲吻着她,
“你要永远在我身边。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不会害怕。”
这个世上,不论是谁都会有潜藏在心底的恐惧之处。
哪怕是做了近二十年帝王、素来从容在握的他。
在察觉自己老去,看见自己鬓边白霜,面对着一群群年少气盛的青年人时,他的内心也会有那么一丝异样。
谁都不能免俗。
在将自己用了几十年的宝弓送给太子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天下永远都不会只有他一个君王。
哪怕他曾经称雄一时,也终有让位之日。
晚间,又从太后和孟夫人口中听到她们念叨着他“上了年纪”的话……
所以他这一日的心情本有些压抑的不快。
可,只要见到婠婠,这些不悦,也就全都算不得什么了。
只要她在,他就知足矣。
江山么,本就是要传位的,何况又不是传给了别人,而是留给了她为他生的儿子。
他什么都可以放下,只要一个她。
婠婠一一应下。
“我会永远爱你,陪在你的身边,你也要永远这样待我。”
元武十八年的秋日里,皇帝在步入不惑之年之后出现的那么一丁点的心理危机,也在婠婠的陪伴之下无惊无险地化解了过去。
自那之后,他俨然又回到了从前那般泰然对世事,鬓发霜色添了又添,他亦不曾再为之烦恼过。
从年轻夫妻到一起转向中年之后的生活,他们两人平安度过了。
至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