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忽然发现恒乞儿用一副极其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宁楟枫还?是头一回?在恒乞儿脸上看见震惊。
“师父……”他盯着宁楟枫,慢慢开了口,“很多,徒弟?”
宁楟枫也被他的语气给惊到?了,“那是自然。远的不说,就说带你上山的白笙,他是门?主的弟子,门?主座下除了他,又还?有十?几个?徒弟。咱们的山长、门?主还?有四长老、五长老又都是前代?门?主的徒弟。一辈子只收一个?徒弟的高人,那才是少见的。”
恒乞儿大睁着眼睛,又问:“那、那我呢……”
“你?”宁楟枫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这和你有什么相关,你师父往后收了徒弟,你就是大师兄呗。”
“我,不走?”
宁楟枫更不懂了,“你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
恰巧蓝瑚也被紫竹伺候着到?旁边休息,听见这话,她笑吟吟道,“恒同窗,实?不相瞒,我是想管你叫一声师兄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恒乞儿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
他今日才知道,原来?一个?师父能有很多徒弟。
所以宁楟枫、蓝瑚想拜司樾为师,也不会碍着他和司樾的关系。
这事太让恒乞儿震惊,他低下头,鼻子埋进膝盖里,得好好想一会儿才能缓过劲来?。
他现在知道了,宁楟枫没有“抢走”他师父这么一说,既然如此,他也犯不着对宁楟枫有敌意。
可是…可是……
恒乞儿想,若师父有了宁楟枫、有了蓝瑚,往后带他钓鱼吃面时,还?会只给他一个?人夹牛肉么……
下了学, 恒乞儿去了司樾院子里。
他假后要上学,司樾也得去乙堂混日子,此时还?没有回来。
到了晚上, 她从食堂打了几个馍和一大碗萝卜汤, 又要了一头蒜, 慢悠悠地回了小?院。
看见恒乞儿在院子里,司樾拔高调子嘿了一声,“今天你们那山长没留你?”
恒乞儿点点头。
她把馍和汤放进屋里的?桌上,取了昨天打包的?牛肉, 对恒乞儿道, “过来吧,每次好?事儿都给你?撞上。”
纱羊拿了筷子出?来发,三人围坐桌边,纱羊拿了一片牛肉咬,那牛肉片把她的?身体都遮住了, 可以当被子盖。
她问恒乞儿,“今天怎么没吃饭就来了?”
恒乞儿半瞌着眼?睑, 没有说话, 只是嚼馍。
纱羊早已习惯恒乞儿的?沉默寡言, 她虽是积极主动地和恒乞儿说话, 但也不指望恒乞儿会回复她。
恒乞儿果然没有回复她。
他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 又拿出?书来做功课,除非极其?必要的?事情, 恒乞儿向来不会开口。
他不善言辞,可不代表心里真的?什么也没有想。
恒乞儿没有动桌上的?牛肉, 司樾纱羊要是不夹给他,他就只吃手里的?馍。
不止今天, 昨天吃面?、从前?吃饭也都是这样。
他想着今天宁楟枫和蓝瑚的?话,心里说不清的?模糊。
一个师父可以有很多徒弟,那他就不必再担心有人和他抢夺司樾,这是件好?事。
可恒乞儿乐不起来。
他倒也没有低落、难过,只是并不高兴,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放松。
恒乞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今天顾不上吃饭,就想着来看司樾。看了司樾,他也没什么话要说、没什么事要做。
吃了饭,恒乞儿决定不想这事了。
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宁楟枫也好?、蓝瑚也好?,反正都是想也无用的?事情;他们来也好?、不来也好?,也不会让他怎么着。
恒乞儿不去想了,他反过来奇怪自己干嘛要想这些事情。
这干他什么事?他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能让司樾去除自己身上的?邪气就好?了,管人家有几个徒弟呢。
几个馍馍和肉、汤都被吃干净了,纱羊收拾碗筷的?时候,扭头看了眼?坐在炕上写字的?恒乞儿。
炕本来就是最暗的?地方,此时天黑,一根昏黄的?蜡烛点在恒乞儿左侧,那点微光只浑浑地涂暖了小?半张脸。
他抿着唇,黑色的?眼?眸尚且清澈,只是握笔的?手捏得发青。写一个字,全身都在用力。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恒乞儿做什么事都太用力。
纱羊把碗筷收了,问司樾:“你?那里有夜明珠么?”
她来煌烀界前?才化形了没几天,一只小?小?的?蜻蜓,几乎没有任何积蓄,只能来问司樾讨。
司樾抬眸,眼?神越过她睨向了后面?的?恒乞儿。
纱羊是能夜视的?,用不着照明;
司樾也是能够夜视的?,所以两人的?屋子里只有那么一个烛台装装样子,平常晚上司樾看杂书也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