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不好么,这四海八荒谁不想成仙,那可是条康庄大道。”
“可我只想和师父在一起!”恒子箫蓦地出声。
他倾身靠近司樾,一双黑眸盯着她,像是小时候那样倔强,却又添了两?分哀伤,“师父,我现在改,还来得…”
他被?司樾的食指抵住了嘴,发不出声。
司樾看?着他,“身为神子,你无权和神作?对。”
恒子箫一怔。
“我的道,我走过,所以不想让你走。”司樾收了手,懒懒地往后一靠,目光又投向了赛场,“你要?是执迷不悟,天不收你,我也要?收你。”
她说得轻巧,像是在闲话,可恒子箫却心中一凉,明白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缓缓坐回了垫子上,低垂着头,半垂的眼?睫投下阴翳,遮住了眸中的神情。
半晌,恒子箫沉闷地发出一声,“是……弟子知道了,师父。”
恒子箫所挑那匹飒露紫首战大捷, 为?司樾赢得?了一片灵叶。
回去之后,恒子箫也收到了宁楟枫的回信。
他语气焦急地询问和岳景天相关的事,恒子?箫没有据实相告, 谎称师父和岳景天有过旧怨。
看了第一场赌马后, 司樾便带着他们离开城里。
她?一次□□了二十?场的赌注, 不?需要亲自守着,等一个月后比完所有比赛再回来查询结果即可。
出了城,三人在?郊外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
恒子?箫付的房钱,他?已不?是孩子?, 自然和司樾纱羊分开住。
这一天比决赛那日还?要漫长, 从早到晚没个安宁。
直到入了夜,四?周只剩蝉鸣,恒子?箫独自坐在?房中,想着在?赌马坊里和司樾说?的话。
白天他?心神不?宁,如今想来, 似乎悟到了些什么。
师父向来不?是大手大脚的性格,她?突然带他?去最好的赌马厅, 让他?选马, 又问管事如何卖马——
恒子?箫支着额头, 冥冥之中, 他?已有所预感。
那匹飒露紫是师父送给他?的离别之礼。
她?借玉佩之由, 将他?送到宁楟枫蓝瑚身边,让他?跟着他?们?游历, 走之前再送他?一匹快马。
从他?结束游历、回到师父身边——不?,或许从师父答应收他?为?徒、让宁楟枫和蓝瑚住在?停云峰起, 师父就安排好了一切。
宁楟枫和蓝瑚是名门正派出身,身边虽然危机四?伏, 但也高手如云。
他?和他?们?一块走,既能保障安全,又能遇上挑战,还?能一同得?到名门的资源。
原来玉碎不?是师父算出蓝瑚和宁楟枫有所不?测,而是给他?找了个归宿。
恒子?箫从来不?是离不?得?父母庇护的孩子?,相反,他?自小独立,对人极有戒备之心。
可此时,当他?意识到自己要无限期地离开司樾后,他?心中酸涩难言,莫大的孤独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恍惚是回到了奶奶刚死的那一年。
天大地大,他?却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没有半点依靠。
他?本该是入定的,可夜晚的蝉鸣太吵,风声太疾,于是半晌都没能定下心来。
恒子?箫放空双目,碎发遮住眼睛也浑然未觉,只茫然地望着虚无处。
师父不?要他?。
从此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
禛武宗·闰邑峰
纵观偌大的禛武宗,闰邑峰的峰主是宗内最为?年长者,可却也是座下弟子?最少者。
莲花池畔,水榭之内布有一方棋局。
棋盘两?侧,一端是银冠束发、玄边白袍的修士;一端是身披袈裟的老僧。
这两?人正是闰邑峰峰主岳景天,和他?的挚友弘慈方丈。
以司樾游历各个小世界的经验而言,末法世界中,佛教昌,而道教衰;如煌烀界这般的盛法世界则相反。
其中缘由不?难获悉,就连纱羊这样已有仙骨的仙子?都不?敢奢望能登极乐,凡人想要修出佛果,就更加困难。
修佛清苦,何况要十?世栽树才?能得?一果,少有人愿意选择这样的道路。
至于末法时代中昌盛的佛教——在?司樾看来,那寺庙中多是披着袈裟的妖魔。
不?管是哪个世界,有佛缘者都少之又少,而岳景天面前的这一位,正是难得?一见的真佛修。
弘慈方丈今年已三百七十?岁高龄,可面色红润,面目慈祥,除脸上的白眉白须外,再无半点老态。
他?伸手捻子?,思忖半晌,取一黑棋落在?盘上。
岳景天垂眸,手中白棋紧随而下。
弘慈抚须,凝望着棋盘,“小友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
当今世上,能管岳景天叫“小”的人已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