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啻骊,”司樾望向金光护罩中的神母,“你是来灭我,还是来灭混沌的?”
啻骊冷笑道,“三千年前,你是来为你师父报仇,还是来灭我天界的?”
火云海上?,一向散漫的司樾难得?站直了脊背。
她头上?柳枝狂舞,身上?麻衣微动。
“我确实欠你们一句对不起?。”司樾道,“可?两界之间,真要算账,那?恐怕还算不清。”
啻骊眸色不改。
“好罢。”司樾收紧了红髅琲,沉淀了眸色。
双鸟忽而没入云下,赫然间又?跃云而出,如锥针纳线般穿刺向司樾。
司樾一眼不看,双臂平举,一掌控住一只鸟首。
凤凰身上?的火焰立刻蔓延至她身上?,司樾视若罔闻,掐着两鸟的脖颈,相互一撞,甩去一旁。
她后撤二里,红髅琲于胸前扬起?,白髅当中,一颗血红的骷髅正对她眼前。
司樾高喝:“媿娋,护法!”
红髅魔光一闪,一道红魂自骷髅中冒起?。
本在城下厮杀的美人琵琶现于空中。
她显现的并非实体?,而是[法相天地]般的巨大?幻影。
红色鬼影升于司樾身后,怀中抱一琵琶,自琵琶中抽出两柄吴钩,美人蛇腰一俯,朝着凤凰冲去。
司樾双手合掌于胸前,红髅琲绕于双掌之间。
她召出媿娋,令其护法,为自己拖出片刻时?间。
这一时?间,司樾身边不断涌现黑色的魔气。
混沌地表不断有煞气腾升,汇入她掌上?的红髅琲中。
万骷吸纳着这些黑气,片刻,司樾周遭魔气暴涨,她低喝一声:“散——!”
万骷口中黑气喷涌,阴冷的魔气顿时?铺于云上?,将啻骊所造火云覆盖扑灭!
整个天空又?沉寂下来,给予了下方苦战的妖魔们清凉舒适的荫庇。
啻骊胸口一伏,握紧权杖,正要和司樾对峙,霍然间,一声炸雷响起?。
金云之中,青白色的巨雷如龙遁地,不偏不倚地砸向了混沌宫中!
这一声雷响空前绝后,不论是天兵还是魔将,皆被震得?停下了动作,仰头张望空中。
啻骊和司樾同时?抬眸。
天空之上?,金云已破散迸裂,支离破碎地飘浮在阴云之间。
雷云碎,天劫启。
九重天雷降下了渡劫者的第一道劫。
天雷降下?, 并不殃及无辜。
房屋瓦片一应无损,雷光乍亮,可只打在恒子箫一人身上。
这?天雷落下?的瞬间, 恒子箫便立刻察觉出了不同。
雷劫向来是伤及发肤的, 落于身上, 皮焦肉绽,其间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但可用防护结界抵挡。
恒子箫一直以为?渡雷劫和遭受普通的雷电无差异,只?在强度上有所不同。
但这?一次, 天雷径直穿过了他临时所设的结界。
结界并无破损, 可天雷却扎扎实实地打在了恒子箫身上。
相触之际,恒子箫身体发肤没有丝毫痛感?,只?是在更?深层、近乎魂魄处,战栗发抖了起来。
四周的气息陡然转变,恒子箫睁眸, 眼前的场景令他呼吸一滞——
裴玉山下?,鳞仃湖旁。
他又回到了这?里, 回到了那个血色的记忆之中。
最后一次天雷劫, 渡劫的并非肉身躯壳, 而是修道者的灵魂。
恒子箫起身, 在黑红大地上再次见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的灭世之魔。
黑袍浸血的男人回眸, 红色的魔瞳望向恒子箫。
红云满天水如血,风中裹挟着砂砾, 就连那砂砾都?是猩红的颜色。
整个世界都?被腐臭味笼罩着,那腐臭的来源, 便?是恒子箫眼前的男人。
他比他上一次见面时少了两分疲态,精神了不少, 可这?精神像飙风里的风筝,固然居高不下?,却随时会?崩断线,仿佛只?是回光返照一般。
对?视片刻,恒箫手肘撑着身后的岩石,转身向了恒子箫。
恒子箫静静望着他。
恒箫听见了外面的天雷声,嘴角一提,喃喃:“可笑——我想飞升,你却想堕魔。”
那双猩红的魔瞳睨向恒子箫,“你总算得意?了,靠着那些虚情假意?攒下?的功德,竟走到了渡劫这?一步。”
恒子箫瞌眸,“天兵牢里,我几乎被你蛊惑,以为?自己这?一生所做善事皆是在讨好师父。”
“不然呢。”恒箫嗤笑。
恒子箫亦不由得笑了,“恒箫,你到死都?想飞升,可我却并不执着于成魔。你我名字只?差一子 ,结局却是谬以千里。”
他顿了顿,复道,“或许你执着的也并非成仙,而正是‘子’这?一字。”
恒箫脸色一沉。
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