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与汪盏是近乎相同的一张脸,她那静默的姿势,非但没有半点娴静婉约的气质,反而让人心生畏惧,不用仔细看,都清楚屏幕上凄哀的美人不是她。
董秘秘整理好思绪,慢慢地呼了口气,回答汪悬光方才的问题,话音里藏着前所未有的刻薄:
“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位步小姐,盏盏对杜小姐一直很愧疚……”
令人心碎的情歌从视频中传出来,海风掠过汪盏的飞扬发梢,越过深黑的海面,吹开了无人知晓的往事——
“盏盏,你在哪……”
五六年前的汪盏才刚签给金牌经纪人,还没开始拍戏,不愿意刷秦销的卡去skp,经济上仍靠妹妹接济,周末与姐妹逛大悦城相当快乐。
董秘秘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连衣裙,刚走到试衣间外,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地被人拉进隔间。
“嘘!”
汪盏紧张得像秘密接头的特工,两根细白的手指把试衣间的门帘一挑,示意董秘秘向外看。
董秘秘不明所以。
从那条小小的缝隙间,她看见一道纤美窈窕的背影立在不远处的镜子前,左右转身端详着新衣。
美人下一次转身,镜面赫然映出她的正脸。
那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蛋。
即便扔进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很有辨识度,远比在国企设计院官网上挂着的证件照灵动。
——建筑师杜博雅,秦销的现任女朋友。
董秘秘心情复杂。
试衣间里狭小昏暗,汪盏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里抓着还没试的连衣裙,竭力压抑着一声比一声窘迫的呼吸。
那天店里客人不多,导购小姐在杜博雅身旁不住地夸这件衣服有多适合她,又拿其他款的衣裙给她。
她在店里停驻了半个多小时,汪盏就躲在闷热的试衣间里不敢出来。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如今想来,董秘秘的舌根仍会有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蔓上来。
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汪盏与杜博雅“正面遭遇”。但董秘秘笃定,她不在场的时候,汪盏一定还有很多次尴尬的藏匿,不论是躲杜博雅还是躲步桃。
“——虽然大家都是秦销的情人,步小姐却故意让盏盏发现她。
“送错的红玫瑰、接通却不吭声的电话、落在秦销车里的耳环……
“步桃一直在挑衅你阿姐。”
董秘秘沉着脸,眼里闪烁着寒意:
“盏盏却觉得这是她撬了杜小姐墙角,该遭的报应。”
·
夜色岑寂,白雪悠悠。
那是2019年冬天的初雪。
剧组在偏远地拍戏,关系好的几个女孩子,趁着酒兴上了酒店天台,在雪上写字。
这年头早没人写心上人的名字了,不同笔迹的“爆红”、“暴富”和“老板暴毙”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地。
灰暗的夜空洒着密雪,间或闪烁着一些细小的、黄莹莹的城市光点。
一阵阵欢声笑语不断,这时沉重的天台门被推开了,汪盏裹着黑色大衣悄然走上来。
大佬今天来探班,大家都知趣没叫她。
董秘秘的笑意顿时僵在嘴角,手里握着啤酒瓶,紧张地迎上前,没等她开口问,汪盏主动说:
“秦先生走了。”
她反握着董秘秘的手,手心冷得像冰块,掩饰般笑了笑:“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当时秦销和汪盏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汪盏动身去剧组那天,恰好秦销回国,落地时有个时间差,本打算在机场见一下。可汪盏在停车场等了很久,最后只等来了秦销的电话,说他临时有事,先走一步。
进组这两个多月,秦销很少联系她,即便出差顺路来探班,也没留下过夜。
种种蛛丝马迹都默示着山穷水尽的来到。董秘秘不好说什么,只塞给汪盏一瓶啤酒。
不远处,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一下下回荡在风雪里。
汪盏喝了口啤酒,避开董秘秘忧心忡忡的目光,伸出手掌,接住一片薄而凉的雪花。
她洗过澡,也卸了妆,素颜仍然无比美丽。侧脸冷白如冰,眉眼像浸过水墨一般乌黑,裹在黑色大衣,清冷得像要溶进铺天盖地的大雪中。
后来,秦销的疏远越发清晰。
汪盏现身的社交场只剩下圈内局。商演时,再也收不到秦销送的花篮。最后干脆连每天早上送到家里的红玫瑰都停了。
那段时间,汪盏暴瘦十几斤。
本来就是纤瘦的身材,再掉点肉,竟如枯骨。她裹着黑羽绒服的机场照传到网上,那些平时就喜欢黑她蹭流量的营销号,圈点出她的脚踝和手腕,斩钉截铁地说她吸了毒。
汪盏的精神状态也愈发不好。
拍戏时频频出错,拖慢进度惹得全剧组都不满意。反倒是下了戏,能在“入戏”和“出戏”之间随意切换。
有许多次,董秘秘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