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着万言书，不久后，传来消息，欧阳歙死去了。

刘秀沉默了。

杀不杀欧阳歙是小事，关键是看他们如何选择。

那些人选择对抗，结局已经注定了。

欧阳歙必死无疑，哪怕是他“坦白从宽”。

欧阳歙也明白这一点，直接自杀了，从来没有想过靠着万言书，靠着坦白，求得宽恕。

“你们想要送死，就成全你们！”

刘秀冷笑道。

他很仁慈，对敌人也很仁慈，前提是敌人没有威胁他的利益；若是威胁了他的利益，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不久之后，因为度田令不利，十几个太守被斩杀，而罢免了太守数量更多，至于其他等级的官员，数量更多。

由于度田令影响，很多世家纷纷造反，顿时安定的天下，有大乱的趋势。

九州再次风烟起来。

似乎，又一个乱世要降临了。

“若是不造反，还好说；若是造反了，其实好了！”

刘秀笑道：“欢迎你们造反！”

世家很强大，在没有造反前；可世家又是很弱小，在造反之后。

世家很强大，是因为世家在地方上影响力巨大，是地头蛇，不好处理，一旦非暴力不合作，皇帝也得妥协。可是一旦世家造反，所谓的影响力会消失而去。

毕竟，世家一旦造反，昔日勾结的官员会反目。

昔日听话的百姓也会反目。

昔日盟友和会反目。

造反有风险，很多人没有逼到了绝路上，是不会造反的。很多人不想造反，只是被裹挟着，走上了造反之路。

就好似水浒传当中，真正的造反派很少，很多是被裹挟的，只要既往不咎，或是宽大处理，很多会投降的。

…………

造反在继续着，波及了很多区域，只是多数区域，一团散沙，不成气候。

刘秀出手了，一面派兵平叛着，一面只诛首恶，胁从既往不咎。

叛乱，只是持续了三个月，就是被平定了。

那些参与叛乱，或是度田不利的家族，陆续被迁移，离开了本地。地头蛇，离开了地头，失去了依仗，又是到了新地区，与其他世家争斗着，影响力在不断下降着。

顿时，世家的影响力，在下降着。

皇权与世家的斗争当中，皇家胜利了，世家的势力在削弱着。

可能几十年后，几百年后，世家势力会再次做大，可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他也顾忌不了这些了。

皇帝能处理好，最近几十年的事情就不错了；至于几百年后发生的事情，根本干涉不了，子孙自有子孙福。

度田令，成功了！

至于世家，刘秀只是想要打压世家，而不是想要灭掉世家，因为皇族就是最大的世家。

世家也是灭不掉的。

顶多是扶植新的世家，打压旧的世家；扶植听话的世家，打压不听话的世家。在世家之间，寻找平衡点而已。

科举在继续着，只是靠着科举打压世家，本身就是做梦。

同样是科举，世家弟子有着名师指点，有着各种丰厚资源，其实中举的可能性更大；那些寒门，看似参加了科举，看似能与世家同台竞技了，可其实不如他们。

正所谓，寒门难出贵子。

科举在盛行着，可中举的多数是有门路的，出生世家之辈，也有寒门弟子中举，可数量很少。

想要靠着科举，打压世家可以，可想要消灭世家不可能。

只要有人类社会，只要没有倒退到了石器时代，就必然有世家存在。

…………

眨眼之间，三十年过去了。

刘秀六十多岁了。

六十岁了，可刘秀还是年轻如旧，好似少年一般。

“太子！”刘秀问道：“杀一人，救万人，是正道；杀万人，救一人，是魔道。若是你会如何选择？”

太子刘疆说道：“自然是杀一人，救万人！做人，当有牺牲精神！”

刘秀笑了：“错了。杀一人救万人，是错误的；杀万人救一人，也是错误的。万人的性命，未必有一人的生命珍贵。记住。那一人，若不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自然是杀一人救万人；可若是，死得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自然是杀万人救一人！”

“当皇帝，要时常蛊惑臣子，无私奉献，最好个个都是文天祥；可当了皇帝，自己却不能无私，而要学会自私。无私的皇帝不是好皇帝，自私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强者自私，弱者无私！皇帝可以用仁义礼智信，可以用各种道德，约束臣子，约束百姓，可以尽情的忽悠；可当皇帝的，不能相信这些；谁相信谁找死！”

太子刘疆忽然有不妙之感，说道：“父皇，发生了什么？”

“我要离去了，你当皇帝吧！”刘秀说道。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