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越是走向自家宅邸,陈佳辰的心中便越是痛恨这仿若牢笼般的深宅大院。
一路上碰到好几个殷勤问候的熟人,她照例回以不冷不热的微笑,营造出一种气定神闲的姿态借以掩饰别扭与不安。
说来也奇,当了这么多年官太太,陈佳辰仍旧无所适从。尤其一到众星捧月的场合,她更是浑身紧绷,寡言少语,处处留心,唯恐言多必失、落人口实。
然而陈佳辰并非排斥人上人的生活。还是大小姐时,她为美貌与金钱带来的优越感无比自得,无论是血缘的赠与还是花钱买服务,她享起来心安理得。
后来结了婚,周围人依旧讨好着自己,至于为何如此,是否还是由于金钱的力量,这微妙的差别,只有个中之人方能体味。
陈佳辰深知自己如今只是权力的附庸,手中空空心里怎能踏实?自己若如吕后武皇般大权在握,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再没自知之明的人也该在现实的帮助下认清自己几斤几两了。但凡有一丝杀伐决断之才,何至于沦落到吃斋念佛而不得的境地?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走到家,一开门,陈佳辰惊讶地发现周从嘉居然已经回来了。玄关处立着一个小行李箱,墙边堆着四五个箱子,最上面立着一个小袋子。
陈佳辰换好拖鞋便去查看箱子上的文字,见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特供果蔬,她撇撇嘴,心道没意思,又是这些玩意儿。接着打开小袋子,里面是两大包冰糖葫芦。
“哇,糖葫芦!”还没来得及咧开嘴,陈佳辰立马收敛笑容,把手中沉甸甸的袋子抛回去,转身往楼梯走,嘴里嘟囔着:“说了在戒糖,还买!压根儿就不听我说话十有八九就是干了亏心事,随手抓点东西补偿我……哼,这就不是我小时候吃的牌子,不走心虽然那个牌子早就倒闭了,不过他肯定是敷衍我”
楼上书房一片漆黑,陈佳辰径直走进卧室,同样无甚光亮,只有最里面的浴室传来细微的哗啦啦的水声。
呵呵,行程不报备,一回家就急着销毁证据,打得一手好算盘。陈佳辰冷笑一声,寻了个地方坐下,脑子飞速旋转,琢磨着一会儿如何兴师问罪。
到底要不要录音呢?暂且不要了吧。周从嘉这人谨慎的很,自己的套话技巧并不高明,一旦被发现就麻烦了,该怎么办才好呢陈佳辰想得太投入,以至于连浴室门开了都没发觉。
周从嘉披着浴袍走了出来,心情似乎还不错,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儿。他打开顶灯正准备翻找内裤,余光瞥见贵妃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吓了一跳。
“怎么不开灯,坐那里干什么?”周从嘉边擦头发边走至榻前,他总觉得陈佳辰直勾勾盯着地板的目光有些瘆人,心中暗道不妙,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陈佳辰回过神,阵阵檀木与雪松的香气冲击鼻腔,与室内淡淡的琥珀玫瑰调格格不入。她抬起头,望向气味的源头,还未开口回话,心头一股火气上涌:用着我为你精挑细选的沐浴油,穿着我悉心洗涤烘干的浴袍,没有我你能过上如此高品质的生活?居然还背着我搞事,岂有此理!
霍然起身,陈佳辰的手伸向周从嘉的裆部,试图扒开浴袍检查一番,然而还未碰到衣服边,周从嘉就向后退了一步。这个举动刺激到陈佳辰,引燃了积压许久的怒火,她拔高嗓音:“你敢躲我?”
“你说的洗完澡不能乱碰,否则要重洗。”周从嘉竟又后退一大步,退至床边。
想起自己定过的规矩,陈佳辰甩下一句“好好好”,冲进浴室洗了手,又走回床前,语气不善:“现在可以碰了吗?”
周从嘉搞不懂陈佳辰又想找什么茬子,一回家就要看他的下面。怎么,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连个澡都洗不干净?莫非洁癖又发作了?
平日连轴转,周从嘉可没工夫管陈佳辰在发什么癫,要么敷衍两句要么干脆不理。因着提早完成了工作,周从嘉今日格外有耐性:“打扮的挺好,与朋友喝茶不开心吗?谁又惹到你了难道内分泌又失调了?”
“什么叫又!你觉得我有病?”陈佳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周从嘉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我没有,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脾气暴躁有可能是激素的影响,比如更年期提前”
“你闭嘴!”陈佳辰一屁股坐在床尾,抚着胸口不停顺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要套话呢,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电光火石之间,陈佳辰意识到不对劲,她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见朋友了?你监视我?”
“我没有,钱贝贝昨晚就告诉我她要来找你。”周从嘉历来秉持着“人贵在自觉”的理念,对另一半是充分信任的,他也没那个时间天天盯着家里。
更何况他想让老婆好好放松一下,唯恐陈佳辰玩得不尽兴,周从嘉干脆没通知她自己的行程,就怕她又着急忙慌往家赶。
“呵,她找我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你们有那么熟?”
“她帮我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