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本卷边破角的书,下面码着五六个整齐的本子,还有一瓶用到一半的墨水,除此之外,暴露在明面上的东西就只有来自食堂的免费面包了。
曦光神只是弱等神的仆从,而她长大的教抚院又是贫民窟边上的一座,希格依是吃着酸苦的黑面包长大的。而学校里吃的是白面包,她经常趁食堂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往衣服里塞两个,预备饿了再吃。
一整天对魔力的压榨让希格依浑身都不舒服,她翻了个身,又算了算账。
她只剩下五银币了,是买一件还算遮寒的衣服还是一小瓶奢侈的恢复药剂,她还在犹豫不决。
羽毛笔也快坏掉了,再怎么便宜的笔,涉及到基础防腐蚀处理也得要个五铜币,这就只剩下四银币四十五铜币,绘图课要求的龙血墨水最低是一个银币,还有随时可能到来的外出任务所需要的装备……一番盘算过后,希格依发现自己不仅没了暖和衣服穿,甚至可能还要倒欠点钱。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学徒了,只怕她一毕业就会成为高利贷手下的妓女,以皇家学院毕业生的名头被玩个几年,便在脏兮兮的小巷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希格依是个孤儿,但这并不妨碍她从各种渠道听说是她母亲的那女人的死亡方式。她走了两条街,呻吟不止,血流过半条街才断气。断气之前,她生下了一个孩子。
妓女死了,孩子被曦光神荷松的教会所收养。
捏了捏破旧钱袋里沉甸甸的剩余——多数都是铜币——希格依决心今天晚上就试一试她想到的、唯一的打破困境的方法。
当跟班每月能赚来两个金币,加上曦光教会针对有天分的年轻人所给予的每年十金币的生活补贴,对普通女孩来说已经足够吃穿打扮,交际游荡。如果她不是个魔法师,而是面包师、裁缝的话,想必这些钱足够她过上还算舒适的学徒生涯。
但她偏偏想要成为强大的魔法师。
少女躺了半个小时,在疼痛和一时饱涨一时饥饿的错乱感中又爬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使用了一个最基础的解锁魔法,轻轻抽出了桌子下面的抽屉。
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她闭上双眼,逐个抚摸过里面施加过隐蔽术的五种材料。枯萎玫瑰、凝固的骷髅山羊血、叁滴无杂质龙血、幼年期昏鸦的尸体,还有她分次抽出的,一整瓶的鲜血。
这些东西的手感她已经很熟悉了,无论是枯萎玫瑰那种快要腐烂的湿润,还是昏鸦尸体所带来的针刺一样的暗能量侵蚀,她都已经反复确认过无数次了。
她决心要和危险而强大的超凡生物缔结契约。
鉴于失败的最好余地是痛快的死亡,希格依决定把召唤这件事放到休息之后做。
这一次,她并未收起抽屉,而是把它抱在怀里,任由木头尖锐的棱角刺痛她的肋骨。在这甜蜜的疼痛中,她第一次毫无担忧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