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天色是稀薄的一点白,这点稀薄被窗帘隔绝在外。床上的两个人还在沉眠,身体仍纠缠得难舍难分。
琥珀突然惊醒,感觉上课要迟到了,然后想起现在是假期,松了一口气后,发觉身上又热又重。有人紧紧抱着她,紧到喘不过气,下面也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
她掰开身上的手,大声说:“起来,回你房间去。”
伊莱亚斯早就被生物钟唤醒,但他完全不想离开,身体不想,精神也不想。不情不愿地起身,阴茎在温热的小穴里放了一晚上,此时一离开便连带出一堆液体,淅淅沥沥如开闸泄洪,本就一片狼藉的床,更加糟糕。
“收拾干净再给我滚。”琥珀忍无可忍,这床是一点不能要了。
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了,跑进浴室洗澡,并严苛地让伊莱亚斯必须在她洗完澡前收拾好,然后滚出她的房间。
按要求整理好床铺后,伊莱亚斯准备下楼拿早餐,不期然在门口走廊碰到一天昼。
“真早。”伊莱亚斯微笑着打招呼,声音如烛光,点亮昏睡的阴沉走廊。
一天昼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示意,巍然屹立,让恐怖的寂静继续沉睡。
伊莱亚斯朝他走近几步,脸色还是那么明媚,语气却很冷,“看到什么了,好看吗?”
“绞刑、分尸,害怕、困惑、猜忌、忧虑、憎恨。”这当然不是肉眼所能看见的,他只是能清清楚楚知道别人心里最强烈的欲念,像现在,伊莱亚斯如火山般喷薄的恶意闯入他的脑海。
“精彩。”走廊上弥漫的阴暗攫取走伊莱亚斯的笑意,“有时很敬佩你的能力,有时又感到无比厌恶,比如现在。那昨天你看到什么了吗,除我以外的。”
“他人隐私。”
“哼。”伊莱亚斯轻嗤一声,转身下楼。
吃早饭时,伊莱亚斯开始征求琥珀的建议,好计划今天的行程。
琥珀开始犯懒了,天气这么热,她只想待在酒店里,但毕竟是来旅游的,不好扫兴,她想就在这座城镇逛逛就好。
于是三个人决定出门随便逛逛。伊莱亚斯带着琥珀走在前面,仿佛故意似的,将一天昼甩在身后。
“这位阁下,您真美丽,我愿意免费为您绘制一幅画,如何?”
路边的一位画家站起来,拦住伊莱亚斯,殷勤向他自荐。
伊莱亚斯用眼神示意琥珀,但她不明所以。
“看我干嘛,你愿意的话我们两个就等等你呗,不愿意的话就走。”
“只画我一个不行,必须我们两个一起,否则免谈。”伊莱亚斯搂住琥珀的腰,对画家说。
她撇撇嘴,人家免费给你画就不错了,还想加人,真以为你那张脸这么好用。
事实证明,伊莱亚斯的脸确实挺好用的。画家忙不迭地答应了,还好心询问跟在他们身后的一天昼是否也需要一起。
伊莱亚斯皮笑肉不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不需要,不认识,是路人吧。”
琥珀对他的鄙视多一分,对一天昼的同情多一分。
两个人在一起,像普通的馒头和奢美的裱花蛋糕一同摆在展示橱窗里。路过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评价。琥珀倒是不在意,还觉得好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在别人口中,能变成那种有钱人。
她能忍,伊莱亚斯不能忍。
“你们要是还不闭上嘴,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做成菜喂你们吃下。”他的声音犹如草莓最甜的部分,他的眼睛是刽子手屠戮之斧下的残忍鲜血。
他们妄想切开精美奢华的蛋糕,享用那可口甜蜜的奶油与胚体,却不料里面包裹锐利的刀片和苦涩的罂粟,划破口腔、食道、胃与肠子。
围观人群作鸟兽散。
蛋糕,只愿意让她一个人享用的蛋糕;蛋糕,黏在口腔、食道、胃和肠子里,松软湿润的胚体加上厚实易化的奶油,那么可口甜蜜。
只有在这种时候,琥珀才会想称赞他这张嘴。
不知道等了多久,画家才连连赞叹,拿起那副画展示给他们看。
画得确实不错,栩栩如生。
伊莱亚斯开心得如同开屏的孔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不错,虽然你说免费,但我现在很想付你钱。”
“您的美丽已经为您付过费了,”画家还不忘连琥珀一起夸,“当然,还有这位阁下的宽厚善良。”
伊莱亚斯满意地挑挑眉,转身夺过旁边那位“路人”的包,取出钱递给画家,“那么,我现在为你的巧舌如簧付费。”
画家高兴地收下钱,连连道谢。
琥珀在心里骂他脸真大,装不认识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拿别人的钱。
“你为什么这么针对他,奇怪了,你们不是朋友吗?”琥珀说出心中的疑惑,再看看靠在墙边等待的一天昼,看起来真的很可怜,给他个破碗和二胡,都能原地乞讨了。
伊莱亚斯漫不经心,只顾欣赏那幅画,“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