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错觉让她短暂遗忘彼此之间的隔阂,怔怔回望。
他的手已经到腰下,不轻不重打圈:“我是不是该改口?”
可以叫老婆了。但他停一停,自己摇头:“不。”
肉麻。
商忆低下头去:“……没人承认。”
季允之不在意:“法律承认。”
“你可笑。”她推开他的手要走。
被扯回来专注凝视。
这次他回来很快,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没见。但这期间她死活不开视频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丝毫没有新婚觉悟。
昨天季允之落地晚,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过后,洗过澡也只能倒头就睡。早晨当然有了想法,被她仓促推开,转身溜走。
小姑娘一旦不自在,直观反应就是不肯。
但他已经变态到另一个台阶。看她坐在他腿上垂下脸,长睫轻颤,立刻读懂她这种微妙的拧巴心情,再联想到无论她情不情愿都已经确立的联结和庇护,依旧感到闲适。
他可不会允许自己变成离异。
“还是不高兴?”他这样问,语气愉悦,“计划闹到什么时候?”
“……你有病。”她又要起身,被攥紧手腕往前一拉,迫使她感觉已经苏醒的欲望。
他望着她,笑容却很淡:“我是有病。”
可有可无,逐渐迷恋,彻底上瘾,无法戒断。
每一步他都冷静旁观,但也都无计可施。
等她不想再付出,他已经不能失去。
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好想。
懒得想。
他说:“你妈妈让你回家吃饭。”
接着故作不经意的语调:“带我。”
商忆立刻皱眉:“你告诉她了?”
“不说像话吗?”季允之心情更好了,“你妹妹都知道。”
他让人送了礼物。也不多,一栋楼。那小女孩才十一岁,连人话都听不懂,送东西要另外办监护人公证书。
他更懒得花时间打交道,哄小孩是不可能哄的。
“你——”
一一看上去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感到有意思,抬手捏捏脸颊:“又生气?”
“……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她没法答生或不生气,只能努力争取,“我自己会想办法和他们解释的,好吗?”
“解释什么。”
“……为什么这么早结婚。”商忆后背甚至渗出汗意,“而且也很突然,我怕他们……”
“一个家都靠的你。你做什么,还要和他们解释?”
她听不懂,呆呆反问:“……什么意思?”
老天爷。他抬手揉揉眉心,算了:“随你。”
“……根本就不是靠不靠。”她回过神了,下意识就辩解,“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不管,他们怎么办?”
“他们让你过得很好吗?”
“……什么啊。”商忆心里生出一点尖锐的不舒服,这种尖锐唤醒自证情结,“我妈只是没什么文化,所以有点重男轻女,身体一直不好,性格就比较软弱。但是她——”
她知道她的家庭不好,但这种不好是客观上的低于某些“标准值”,不是全盘否定,更不是不该存在。
季允之知道她想说“但她对我很好/不错”,然而因为他清楚她母亲做过的事,她没有底气说出口了。
“这都能但是,我居然不可原谅。”
她猛地抬头。
他依旧在笑,笑意温和而浅淡,甚至抬手抚摸她的发尾。因此她确认,这绝不是为了争执。
正因不是,她才感到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说,她生了我。”她只能说,“你怎么比。”
“两个你不认识的人生了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终于露出一点她所熟悉的傲慢神情:“对你的付出,有我万分之一吗?”
一一明显有些慌乱:“付出不是只看那些东西的!”
“那看什么。”他今晚很有耐心,一直忍着,“从来不帮你,还能被你负责。你是他们的彩票——”
她猝然吻上来,着急而轻微狼狈。勾着他的脖颈,笨拙纠缠。
她不想听。
这太符合她的性格了。她自己会反思,自己会对比,甚至也会动怒痛斥。但她暂时无法接受自己“其实并不对任何人承担任何责任”,她就是在这种献祭中长大的,习惯悲壮的自我认知,没有勇气推翻既定道路,并重新定义其为“歧途”。
人在用尽力气逃离噩梦后,可以接受别人对混沌梦境的攻击,接受对为逃离所做出努力的一切赞许,唯独不肯听到“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醒来”的质问。
她不想听。这才是一一内心真正的软弱,远胜于爱他的软弱。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她把这些“其他人”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凭她的能力和性格,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