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谈间,傅柠从父亲口中了解到顾业廷是“单位里新来的年轻人,做事非常踏实”,研究生毕业于z大,比她大叁岁。提及年纪,傅梁随口问了顾业廷一句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顾业廷笑着摇摇头,打趣自己道:“我念书的时候一根筋,只知道死读书,到现在也是孤零零的一个,您若是能帮小辈介绍个女朋友,我一定感激不尽。”
傅梁闻言哈哈大笑,转头对傅柠说:“你看,业廷读书的时候不知道谈恋爱,现在着急了吧?你要引以为鉴,毕业之前一定要带个男朋友回家让我看看。”
“这又不是我想有就有的呀。”傅柠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尴尬地笑了下,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巧妙脱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不用去看,她也能感受到对面男人放在她身上的若有似无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素面朝天穿着睡衣就堂而皇之地走下来是多么愚蠢的错误。
“柠柠这样标致的姑娘还说找不到男朋友,”顾业廷不急不缓地开口,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不知道怎样的男生才能入得了你的眼呢?”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傅柠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好,只能随口说一些不偏不倚、规规矩矩的“标准”应付过去。傅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说实话,她自己也问过自己,但到现在为止她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喜欢什么样的人,就能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吗?显然不是。她觉得感情里不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因为爱是一种珍贵而易碎的东西,当你没有时,你渴望拥有,当你拥有后,又害怕失去。她觉得她更喜欢“适合”这个词。两个人适合,才能走得远。
傅柠费力地把顾业廷的身体一点点摆正,再替他盖好被子。凝视着顾业廷安静睡着的面孔,傅柠想到她和顾业廷之所以会那么快地结合,是他比她更早认识到他们两个非常“适合”。
第二天顾业廷在床上醒来时,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傅柠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躺在床上回忆昨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独自在厨房吧台喝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他也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顾业廷一边想着怎样哄傅柠消气一边打开冰箱,从冷冻室里拣了几颗冰球丢进杯子里,再倒入苏打水。他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子,看到桌上傅柠留下的纸条时神色才有所缓和。
——我去学校了,可能很晚才回来,晚饭你不用给我留。
看着卡通便利贴上傅柠清秀的字迹,顾业廷想象着如果他当时在,傅柠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和他说这句话。也不知道她气消得怎么样了,又是快一整天见不到她,顾业廷不由觉得此刻自己宛如一尊“望妻石”。
傅柠今天一大早就来了g大。走在校园里,她特地放慢了步调,慢慢欣赏学校里的一草一木。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象牙塔走向社会了,学生时代最后的时光让她感觉格外珍贵。
“傅柠。”
她正要走进教学楼时突然被叫住,循声看去,是苏惟青。他看上去很疲惫,眼下隐隐有乌青,手里拿了个文件夹,穿着简单。他看清楚她后,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语调却还是很平静地问:“你今天也是来找叶导的吗?”
傅柠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边走边聊。两个人并肩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两人的谈话却因为电梯门的关闭而中止了。密闭的空间内,两人静默无语。苏惟青神色复杂地看着傅柠,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对昨天任航告诉他傅柠结婚的事一直保持怀疑态度,总觉得从任航嘴里说出来不可信,可转念想想那小子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今天恰好碰到了傅柠,他何不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但他又担心贸然开口过于唐突,于是心里万般纠结。
还有一层楼就要到了。苏惟青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听任航说……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他如此直白地问起,就算傅柠不想声张也只好承认:“对,我刚结婚不久,还没想好怎么和大家说呢,不是有意隐瞒的。”
从傅柠口中听到确切的回答,苏惟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怅茫。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笑着对傅柠说:“恭喜恭喜,咱大伙儿还都是单身狗呢,你毕业就结婚,也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我还羡慕你们呢。”傅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无拘无束不也是一种快乐吗?”
“是啊。”电梯门打开,苏惟青让傅柠先出去,他从后面跟上来后,又缓缓补充道:“每个人都拥有对自我而言的快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快乐与否不应当由旁人来定义,自己的感知才是最重要的。就好比他深埋于内心的那份情愫,长久以来取悦了自己,哪怕现在无疾而终,也是他青春里一段美好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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