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忆坐在床边,台灯散发着澄黄的暖光,光芒包裹下的木牌显露出更多细碎的刮痕。
她把木牌放在床头柜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终于,许忆熄灭了那盏台灯,钻进被窝蜷缩成一团,闭上眼。
她在等。
时间过得很慢,直到星月交辉,静谧无声,那种刺入骨髓的寒冷又攀上脊椎。
许忆咬唇忍耐着不睁开眼也不挣扎,任由背后的东西作乱。
湿润发凉的滑腻感一点点印上后颈,许忆几乎能感觉到那个东西伸出如有实质,水蛇一样的舌头舔舐自己。
好恶心……
胃里到喉间有种怪异的灼烧感,许忆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让许忆确认自己猜想的不是背后拥抱的弧度,或者后颈上亲吻的方式,而是那股熟悉的反胃感。
比起普通兄妹间用依赖和安心来确认彼此的存在,许忆一向是用被束缚的窒息和厌恶来确认许子玉的。
许忆的世界是一座只有灰雾弥漫的空城。
其他人只是雾里隐约的影子,唯独许子玉,他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怪物,也是唯一一个许忆能看到的东西。
藏在被子下的右手死死捏紧,指尖掐进手心,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纤细的手腕上是一串深色的木制手串。
……没有用。
这个东西挡不住他。
带着湿意的抚摸钻进衣摆下,从后腰一路游走到小腹,过低的温度让许忆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潮湿的吻落在肩头,耳边又是几乎听不清内容的类人呢喃。
“……i……¥≈ap;……i…………妹、¥!……妹……”
许忆身上的衣服不见凌乱,好好地穿在身上,可是冰冷的东西已经探入了干燥的下身。
“hu、i……≈ap;……jia、家¥≈ap;……”
到了这个时刻许忆反而冷静下来。
只要像以前一样,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
许忆赤裸着身体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浑身上下只留了手腕上的木串。她面色平静,太过平静了,反而不正常。
许忆身上布满了青紫发黑的痕迹,那个东西啮咬过吻过甚至只是用唇瓣轻轻蹭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它萦绕着阴森气息的记号。
室外的日光白得晃人,浴室里却依旧是阴暗的。
许忆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恍惚间似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俯身前倾,像是想凑到自己面前。
身后颜色浅淡的影子仿佛在翻滚,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要探出头来。
许忆眼角一跳,匆忙后退半步。
一切恢复正常。
滴。
正面朝上放在水池边的手机倏然亮起,又是易修平。
【易修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真的没有想冒犯你……我只是想帮帮你……】
【易修平:不要生我气好不好……真的真的对不起……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拜托,回复我一下吧,回复什么都行。】
许忆看了眼锁屏上跳出的消息,没有点开看,按下手机侧边的按键熄屏。
她用了几秒调整好呼吸,穿上衣服,默默在脑海里记下:
白天也能出来,不只在晚上活动。
许忆和父母一起吃了一顿寻常的早餐。
哥哥刚去世没多久那会儿,妈妈每顿饭都坚持要放一副碗筷在哥哥以往的位置上,开饭前总说要让哥哥先吃。
今天没有。桌上只有叁副碗筷。
父母和许忆一向是没什么交流的,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孩子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于是早饭在几乎无言的环境下结束了。
许忆帮父母把脏了的碗筷收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妈妈,我等下要出门一趟,午饭不回来吃了。”
妈妈愣了一瞬:“姑姑没和我说你们要出门呀?”
“不是和姑姑一起,我自己出去。”
妈妈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去吧。”
许忆帮忙把碗洗好擦干,分类收到碗柜里,又和父母打了个招呼才离开家门。
刚走出许家所在的楼栋,推开单元门的一刹那,许忆察觉到了两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一个藏在不远处的小区花园里,戴着鸭舌帽的,是易修平。
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咬着烟正要点燃。
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