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不如由我来跟您说吧。”谢昱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对席院长说道。
“他又不是没长嘴。”席院长打断了谢昱:“我暂且不问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件事,我想听他自己说。”她此刻对谢昱一视同仁,在谢昱前来找席钧奕之后她就在网上搜过谢昱的事,早就知道他的性取向,敏锐如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推测出他和席钧奕的关系,他当年为什么来找席钧奕,席钧奕为何要躲他,到如今已经不言自明,和席钧奕的病情显然也脱不了干系。
谢昱于是闭上了嘴,爱莫能助又没辙地去看席钧奕,席钧奕对他笑了笑,表情一点也不轻松,他面对席院长,老实认错道:“对不起院长,我错了,我不该瞒着您的。”
“那你告诉我,你哪里错了?”席院长知道席钧奕性格倔强要强,他低头未必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而只是一个孩子在某些时候对长辈的权宜之计。
席钧奕闻言,自知这样的道歉敷衍不过去,他深吸一口气,才再一次开口道:“我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跟您说实话,我的病在我自己意识到开始,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您,您作为我的监护人,我应该跟您全盘托出,可是,我做不到,如果让我再选一遍,我还是会隐瞒到底,对不起,您对我一直那么好,我却始终不能跟您坦白。”
席院长听席钧奕说完,沉默好一会儿,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席钧奕道:“钧奕,你的名字是我取的,钧,大钧播物,雷霆万钧,奕,奕世载德,赫奕章灼,神采奕奕,当年我到处都找不到你的身世来历的时候,就意识到你的不同寻常,所以给你取了钧奕这个名字。”
“你那么小,却自己一个人走了那么远,你身上的伤当年在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我不曾落下过一处,我无法完完整整想象出你遭遇了什么,但我大概能知道你曾经的处境,我其实隐约感觉到你心里有个很大的秘密,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但你始终没有。”
“不过我现在想跟你说的是,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怪你,孩子总是有秘密的,我只是如捡到你时那样心疼你,也在你身上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很多事情上的无能为力,我说这句话并不是要你对我感到抱歉和自责,我只是推己及人,钧奕,很多你觉得无能为力的事,都不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而是本来我们人就不是全能的,每个人都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你现在能和谢导演一起来到这里向我坦白,这说明你遇到了一个你愿意与他分担一切包括最重要秘密的人,那个人是不是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件好事,我替你感到由衷的高兴。”
席院长这番话语气平和,可一字一句都能体现出她对席钧奕的理解和包容,乃至宽广无边的爱,席钧奕很难不为之动容,也为自己能遇见这样一位慈爱又伟大的院长而感到深深的幸运。
伴侣
这一天席院长的办公室门关了很久,后来里面还传出了压抑然后到放肆的哭泣声。
席院长总算完全了解为什么席钧奕会一直瞒着她生病的事了。
并不是席钧奕从一开始抱着不信任她的念头隐瞒她这件事,而是他不能提。
那样耸人听闻的过去,席院长根本就无法想象那个小小的席钧奕是怎么承受痛苦走到现在的。
或许正因为那段过去一直被席钧奕深埋在心底,他才能走下去,如果提早逼迫他想起来这一切,恐怕他早就已经崩溃,他的精神分裂症或许不用等他大学毕业就已经爆发。
席钧奕在哭到一半喘不过气来又被谢昱好不容易哄到破涕为笑的时候,状态就已经切换了一次。
“这是在没有催眠的情况下,钧奕第一次自己将过去的事原原本本讲出来。”谢昱在一旁向席院长解释。
他不久前也才讲了一次给父母听,这是第三次,每一次谢昱都还是会觉得心很疼,尤其他只要想到当年钧奕还那么小,就恨不得自己能穿过去将那个小小的钧奕第一时间救下来。
他搂着哭累的钧奕,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又道:“刚刚应该是在讲到最后那里,他就已经难以继续了,对他来说,那太痛苦了。”
席院长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睛,重新戴上眼镜,问谢昱:“他很容易进入幻觉里吗?”
“本来已经好很多了,但是直播那次……”谢昱想到那次直播,就痛恨他为什么要答应接受采访,他顿了一下才道:“那次之后,进入幻觉的次数明显变得频繁了起来。”
席院长看着仍在小声啜泣的席钧奕,总觉得他好像变回了小时候,可实际上小时候的钧奕不发一言,将巨大的痛苦不断掩埋在心底,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像这样放声哭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比现在要更轻松一些。
“那你呢,你应该也不容易,跟我讲讲你和他的事吧。”席钧奕刚才述说的只是他小时候的事,还没说到和谢昱在一起的事,但他如今这个状态,席院长也不可能再叫席钧奕说了,便问谢昱。
谢昱深吸一口气,对于给席钧奕赐名的这位值得尊敬的院长,他也一点都没有隐瞒,将他和席钧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