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墨色大床上,沉佑睡得没有一丝生息,苍白的躯体上红痕遍布,如同晶莹剔透的冰雕染上地狱业火,又像是窗外那株被一夜疾风吹得不堪重负的梨花,俏丽且脆弱。
沉吝睁开眼,见身旁的人还在熟睡,便没有起来,只是转了个身,拾起地上的手环,打开光脑查阅信息。
没想到这样轻微的动作,还是将人吵醒了。
“唔”
沉佑警惕地睁眼,见她半支着身子,斜向床外,以为她又要走,急忙问道。
“你去哪?!”嗓音嘶哑,像是在沙漠里渴了半个月。
沉吝听到声音回头,指尖勾着手环,看见他紧张的模样,笑了笑躺回去,安抚地将手臂搭到他腰间。
“哪也不去,就呆在你身边,般般放心。”
“咝——”
后腰连同两侧都肿得像是遭了毒打一般,直接从后背下方微凸出一块。
沉佑不是允许自己软弱的人,从小到大不论多么违逆本能、挑战身体极限的训练,他都咬着牙没嚷过疼。可此刻在自家妹妹面前,他找回了oga与生俱来的娇柔易碎,半张脸靠在枕头里轻轻抽气。
“啊抱歉。伤得很严重?”沉吝拿开手臂,欲掀开被子看看。
“别!”沉佑拽住被角,上半身艰难地在被子里挪了挪,靠在她胸口,用舌尖嗫嚅道,“肯定很丑别看了。”
沉吝拿眼前这个男人泡沫似的自尊心没有办法,抚开他额前晾干后微微粗糙的碎发,亲了亲楚楚可怜的水眸,柔声交代。
“我去楼下洗漱一下换件衣服,你再躺会儿,不要逞强起来。过会儿我给你拿早餐上来。”她还贴心地多问了句,“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见男人摇头,她才下床披着晨袍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沉吝带着氤氲的水汽,慵懒地打着哈欠走到地下一层的厨房,却看见方才还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竟然黑袍笔挺地站在厨房岛台前。
“嗯?”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不是让你别乱动么。”
厨房的下人都被清了出去,沉佑独自站在里面,清雅脱俗的身姿在满墙厨具食材背景下,十分突兀。
他抬头瞟了一眼,觉得不好意思,又怕她生气,快速敛下还未完全消肿的眼睑,专注地盯着手里刚捏好的那个皮薄馅大,圆鼓鼓的小笼包。
沉吝耳边回响起之前哄他时说了喜欢他的厨艺的话,心里闪过了然。不知这个伤得连碰一下都疼的人,是怎么走下那么多级楼梯的,真是让人又无奈又心疼。
灶台上蒸锅里的水咕嘟渐沸,白茫茫的雾气缭绕在壅闭空间里,沉佑修长的身影变得模糊,如同看得见抓不住的美丽幻影。
她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想凑近了看个真切。
“唔,你不用过来。”沉佑听见脚步声,柔柔地斜身,沾满白色面粉的手撑在桌上,借力缓了缓酸软的双腿,“这里又是面粉又是生肉,小心沾上。”
他把两笼蒸屉放进蒸锅,鼻尖指了指天花板:“去餐厅等着吧,很快就好了。”
还未等她回答,就听见一个娇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主人?”
流景探头往里瞧,看上去对在厨房见到她很是惊讶。
“嗯?早啊。”周围应该没别人,沉吝也有些讶异,“你从哪来?”
“奴就住在里面那间房间里,听见似乎有主人的声音,过来瞧瞧。”流景指了指这层的另一头。
“是么”沉吝尴尬地笑了笑,她的确没想起过问流景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哪里。
“对了。”流景睁大了桃花似的双眸,关切地问,“昨晚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半夜里,奴似乎听见奇怪的叫声但是没敢独自上去看。”
站在炉灶前的沉佑一僵,按照惯例,夜里熄了灯,仆人们都该回到附楼去休息。他根本没想过昨晚城堡里还有人,要不然也不会敢在客厅那般大声地放肆淫叫。
“哦昨晚啊,可能是我喝多了撒酒疯吧。呵呵”沉吝老神在在,随口扯到自己身上。
沉佑在她身后静静地松了口气,却又有点不是滋味,他不确定沉吝说这话,是为了替他遮掩,还是不想让这个妖媚oga知道两人间的关系。
蒸锅里热气滚滚,把锅盖顶得“叮叮”响。
“你还没见过我哥哥吧。”沉吝突然想起什么地转头,对着沉佑挺拔的背影,玩笑说,“哥,这是流景。算是我…在王都捡的。”
沉佑回身,缓缓走到沉吝身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娇花似的男性oga。
“捡来的?”他矜贵地扬起眉稍,面色如冰。
“是。”流景屈膝行礼,低眉顺目,“流景见过族长。”
他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佑还是隐隐觉察到了威胁。深黑的眼神锁住面前妩媚窈窕的身姿,他捏了捏手指,冷冷道:“既然是从外面来,背景经历还需交代清楚的好。你跟我去书房,我有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