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欢伸手抹去了唇边的血,抬眸看过来,鲜血晕她红唇,妩媚而妖冶。
“也是,毕竟便如那晚的温存,也不过是我强求来的。”
“你本就,从未欢喜过我,又怎么会信我。”
“可我那么喜欢你,你明知道的,我又怎么会去害你敬重的师傅?”
顾予轻听得她这一句一句悲怆的话,翻涌的气息再也压抑不住,差点就要咳出血来。她紧咬着牙,面色比落下的雪还要白。
剑尖不受控地颤着,她往后别了别,没叫秦至欢瞧见。
她在灵前跪了七日七夜,不曾饮食半点。这一副残躯早已到了极限,方才强行运功与秦至欢缠斗至此,内里气息杂乱不堪。
再加之受了内力反噬,心中又郁结难消,气血攻心,如今还能站着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她眸中落了悲只静静瞥了秦至欢一眼,便又敛下了所有的情绪,化作冰寒。
秦至欢终究也是当局者迷了。
她不曾想过,若是换作了旁人,胆敢迫顾予轻行那种事,她定拼个同归于尽也要将人斩于剑下,哪里还能如这般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只是,她们之间,终究不可能。倒不如借此快刀斩乱麻,好过长久的磨折。
顾予轻将口中的腥甜吞下,淡淡唤了她一声:“秦至欢。”
她紧握着剑,勉强止住颤抖。左手撩过一缕自己垂下的墨发,在秦至欢的注视下,反手一剑,一截墨黑长发断落,散在白雪中,黑白映衬。随即一字一顿说道:
“断发为证,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干系。”
“你,你说什么?”秦至欢听得此话一时之间神色恍惚,心神俱震,近乎呼吸不过来。焦急之下又咳出一滩血,咳得她眼眶泛红,使得眼尾那颗朱砂小痣也如泣了血一般。
顾予轻别开眼不敢再去看秦至欢烫人的目光,她背过身去,只留给秦至欢一个冰冷的背影。
墨黑眼眸登时起了一层雾,将清亮遮得失了光泽。长睫一动,灼烫的清泪缓缓滑落,顺着瘦削的下颔没入雪中。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极了:
“我以后,再也不愿见到你。”
秦至欢咳着咳着气极反笑,她眼底通红望着顾予轻的背影。肩头的雪早已化透浸过衣裳,凉得身寒。
却远不如眼前这女人的心冷。
“顾予轻,你是不是以为我此生非你不可?”她顿了顿,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一句,“好,如你所愿。”
秦至欢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垂?一摆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去。她走得极慢,似乎是在等顾予轻可以拦住她。
哪怕一言一语,一个细微的动作。只要她拦了,秦至欢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停下。
可终究是没有。
顾予轻背对着秦至欢,听得她步步远去的声音。到底是没能压抑住吐出一大滩血来,溅在满地雪白上,将白色染成鲜红。
她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剑插在雪中,勉力撑着她的身子,才不至于立刻就瘫倒下去。
秦至欢约莫走了五十丈远,她回身去看。顾予轻仍是站着,长身玉立,背脊挺直,就如同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垂首低头。
她咬咬牙转身欲走,林中突然传来一道破空的寒刃声,一把飞刃自林间射出,带着不可阻挡的凌厉攻势,划破长空直取顾予轻后心。
秦至欢登时神色巨变,“阿予——!”
猛地运起内功踏雪追去,却因内劲受阻又咳出一滩血来,足下动作不敢停缓片刻。
她不管不顾一心只想要阻下那枚飞刃,下意识去摸腰间,摸了个空,霎时满身的血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她今日是为吊唁而来,没带她的长鞭。
她只得不顾一切拼个血肉之躯伸手去截,手掌离那柄飞刃堪堪只有一寸之远,却犹如不可逾越的鸿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它从自己的掌前掠过。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顾予轻有些涣散的神志被秦至欢撕心裂肺的叫喊堪堪拉回,她只觉背后一股凛冽的气劲刺来,携裹着强大的内力,速度极快。
她已然无力躲闪。
寒刃瞬息间穿透她心口。
胸前命门破了个血洞,鲜红的血登时层层晕出,将她的白衣染了个透。
她被这力道带着往前踉跄了一步,而后跌跪在地。剧烈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她能十分清晰明了地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她喘息着,口中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往常她惯爱着寡淡白衣,如今这血倒是让她染上了此生最为明艳的色彩。
顾予轻拼尽最后的气力,回身去看秦至欢。
只能隐约瞧见那人朝自己奔来,大雪翩翩而落掩住了她的神情,看不分明。
想来,无论是何种境地,她的眉眼也应是极好看的。
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作者:血包!道具组快上血包,先来个几斤!(?这个故事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