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牧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想说这些,就挂了……”
“好好,我不说了。”他小心翼翼道,“小牧,那我能去大学城看看你吗?”
边牧夹着烟的手一顿,“你要是想来看程哥,就只管过来,但你要是只想来看我,就不必了。”
对方也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我就不去吧……”
“赵哥。”边牧沉沉地把烟呼了出来,叹气道,“程哥还在守着清风烧烤,他还在一直等着你。”
“我知道……”赵清风的声音暗淡了下来,“小牧,你也知道,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真的没办法……”
“行了,不用说了!”边牧打断他的话。
赵清风顿了一下,有好几秒没有说话,最后说,“你能替我看着他吗?叫他……别老喝酒。”
“你担心就自己去说,我不管!”
边牧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他狠狠地揉了揉眉心。
一次简单的采风写生,毁了同行的每一个人。
他,赵清风,程峰,还有那个男人……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
要说是谁的错,第一个就应该是他自己……
边牧一口一口地抽着烟,安静地凝视着手中橙红的火星,感觉火星离自己越来越近,逐渐扩大,恍恍惚惚地把他笼罩在里面……
明明是空荡荡的房子,却凭空出现了很多虚晃的人影,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不停地说着话,像是有无数个爪子在挠他的脑子……
一会儿是那男人躺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挣扎着爬向他,朝他伸出手,“小牧,别睡了,快来救救我!我呼吸不了,救我!救我……”
一会儿是那对向来和善的夫妇狰狞毕露,狠狠地扇他耳光,“你这扫把星,只会害人,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们不想再见到你,滚……”
一会儿是赵清风跪在他面前,“小牧,求你了,你别说出去好不好?你要是说出去,我会身败名裂的……”
……
边牧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根本挡不住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是根植在他的脑海里,马蜂似的嗡嗡作响。
他终于想起来忘了什么……
药!
他忘记吃药了!
边牧此刻心跳如雷,额角的血管突突直蹦,浑身都在剧烈发抖,暴虐的情绪一浪一浪地涌上来。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东西,才勉强拿到了茶几底下的药箱。
可震颤的手不受控制,连药箱的卡扣都打不开……
“啊~”边牧眼睛赤红,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举起了药箱狠狠地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药箱直接砸上了墙上的电视机。
药箱陡然爆开,药瓶滚得满地都是,电视瞬间四分五裂,电光四溅!
他狼狈地跪着爬过去,颤抖地摸索着满地的药瓶……
……
边牧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天已经黑了。
他浑身冰凉,明显是低血压的症状,当时他胡乱把药塞进嘴里,应该是吃多了挺多……
听说那种药吃多了会中毒,可他居然……还活着,这么巧的机会,居然没用上。
边牧看了看手机,空白一片,没人找他。
他突然扯起嘴角笑了笑。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假如他有一天就这么死了,恐怕都没人会知道,也许在他尸骸都腐烂的时候,才能被发现吧……
边牧很勉强地站了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没开封的烟,慢腾腾地走到了阳台外面。
明明又困又累,连脑子迟钝了,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阳台外面,那块手写的“清风烧烤”招牌,在夜风中晃晃悠悠的,“咿呀咿呀”直响,有点讽刺。
楼下,程峰正在收档。
伙计已经下班了,他一个人忙前忙后,把桌椅收拾好,又站在门外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拎了两瓶酒,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屋里。
边牧突然很想喊程峰上来,哪怕陪着聊会儿天也好……他真的撑不住了。
不过他又及时停住了,叫程峰上来说什么呢?
说赵清风打了电话过来?
告诉程峰,他等的人依旧固执,说他的等待毫无意义?
人活着,不就靠那点儿期望吗?要是一点期望都没了,那还活个什么劲?
难道要让程峰和他一样,对活着全然失望吗?
算了。
他一个人就够了……
这是你欠我的!
夜色中的南村渐渐进入了睡梦中,巷子外面的马路也静悄悄的,偶尔有几辆车疾驰而去,时不时有过几个喝醉酒的路人,骂骂咧咧的。
边牧拖了把圈椅在阳台坐了下来,整个人蜷缩了上去,抱成一团,点了根烟抽起来,一点星火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