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定也听说了吧?”
张佑行扬扬眉毛,靠在刘小姐的身上,突然叹了口气,
“不过啊,因着战争,百姓人人自危,时间久了也便疯魔了。”
“人人都想去那福满楼,却都不知死在路途上的百姓究竟有多少。”
顾倾没有放过张佑行脸上那一点点自豪的小表情,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开口便道:
“小姐就在那里吧?”
“福满楼在哪?”
顾倾拿起剑,好似张佑行一答,她便要立马动身。
“夫人你急什么?”
张佑行重新站好,走出门朝外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又折返回来,
“夫人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到时见了小姐也不好看啊。”
“先吃顿好饭,休整休整,赶路也不差这几天。”
说罢,从茶壶中倒出杯茶水来,递到顾倾面前。
顾倾摇摇头,拒了茶,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个人,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小姐!我是至勤啊!”
那人跪在顾倾脚边,拉着顾倾的衣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
顾倾嫌弃得紧,肌肉记忆作祟,直接将人踢了八丈远。
至勤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缓着,片刻后又手脚并用朝顾倾爬来。
顾倾一瞧,心中警铃大作,闪身便要逃出屋子。
关键时刻,还是张佑行出手将至勤拦了下来。
“小姐!你不认得我了吗小姐!”
张佑行虽小小一只,但拎着至勤,怎么看怎么像拎着个小鸡仔。
不论至勤如何挣扎,始终挣脱不开张佑行的手。
顾倾此时,终于有时间说话了。
“不认识。”
只这三个字,将至勤的心轰了个稀碎。
“我有病,药有毒,不记得了。”
顾倾淡淡说着,眼神没再往至勤身上看一眼。
……
第二日一早。
顾倾在顾府全员的目送下,上了马。
“这匹马可是老爷爱马的崽!叫阿倾倾,小姐专门托人从边境送来的!说这般夫人能省不少力呢!”
张佑行拍拍马屁股,感叹道。
顾倾听到名字,脑中又是一阵空白。
但,她似乎开始逐渐习惯了辛夷不经意来的惊吓。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没有回话,只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辛夷将她要走的每一步路都算好了。
只是不知……往后会不会也算得准呢?
顾倾帷帽底下的唇角微微勾起,神色不明。
“好啦!”
张佑行将个小包袱挂在马背上,退后几步,朝顾倾行了个礼,
“夫人去吧!小姐还等着你呢!”
顾倾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迅速消失在顾府众人眼中。
张佑行拍拍手,招呼着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
只剩至勤一人,还呆呆站在原地,望着那条已然不见人的路。
张佑行深深瞅了他一眼,牵着刘小姐回了房。
刘小姐研墨,张佑行动笔写信:
『小姐!至勤那小子看夫人的眼神不对劲!』
『夫人已然动身,阿倾倾腿脚快,估摸着不到一月便能到宣关地界!』
书写完毕,张佑行等不及,拉着刘小姐对着信纸吹了又吹,待差不多干透,这才两指蜷起放于唇边吹响了口哨。
窗边骤然暗了下来,一只庞大的鹰飞来。
直至收起翅膀,才恢复了些光亮。
张佑行摸摸大鹰的背,将信纸卷起,放入其腿上的信筒。
“去吧乖乖!这消息,小姐可是翘首以盼许多年了!”
你的另一个姐姐要回来咯
而离开顾府的顾倾,却是没有直接朝着宣关方向赶路。
她将马在树上拴好,而自己则来到了一户小院前。
昨日,那个叫至勤的小厮又悄悄寻过她。
与她讲了顾家亲戚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们的下场。
顾倾跃上房檐,朝里面看去,就见个裹着头巾的妇人正在院里洗衣裳。
被烧得焦黑的顾文早已死去。
只留下妻儿继续被世间磋磨。
顾文的妻子如今给刘员外家洗衣为生,而他的儿子则去被抓了壮丁,替起义军打仗,也不知是死是活。
妇人口里哼着悠长哀怨的不知名曲调,洗到一半,抬头看了看天。
而后继续低头洗衣裳。
顾倾垂眼看了许久,转身离去。
她对这妇人生不起任何恨意,也生不起任何怜悯。
但辛夷让她这般活着,定有这般活着的道理。
有时,人活着,会比死去痛苦得多。
顾倾翻身上马,正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