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她不打算理,自己波澜不惊地将幂篱解了下来,放在宫口官员物资暂存处。
宣王也摘了自己的镯子,沈婳瞥见纳了闷儿,难道手镯也不能带进去?不符合常理啊。
沈婳想问却又觉得冒昧。
“怎的又不理人?”祁珩绕着沈婳走了一圈,“摘了幂篱见人,难不成是觉得害羞?”
宣王最见不得祁珩不正经,他开口说:“颂安有所不知,沈姑娘身有不足之症,需这幂篱遮光。”
说得好像他有多了解沈婳一样,祁珩暗自怼完,视线移过去看沈婳,见她依旧没想理自己的意思。他自觉没趣,就自己先走了。
路上冷然问他,“主上,看沈姑娘的意思,是不想跟我们合作啊。”
祁珩走在御道上,平淡道:“现在提合作做什么,眼下弩机工图已经公之于众,沈婳在哪一方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比的,就是谁能将这弩机推进军队。”
冷然沉吟片刻,决定把藏在心底的话翻出来,“那,我们不管沈姑娘了吗?”
祁珩步子慢了下来,回看了一眼冷然,“你怎么比我还关心她?”
冷然噤声。
祁珩回看冷然时扫到了熟悉的身影,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他冷哼一声回头,“在她眼里,我不管怎么做都是个无耻之徒,她跟宣王和和美美,我管她做什么?”
冷然觉出不对味儿来,他悄悄往后一看。
沈婳跟宣王气氛和睦,不知在说什么,两人都挺开心的样子。
冷然默默回头。
沈婳跟着宣王入座。
宴会座次主要是根据官员品秩高低,以及跟皇帝的亲属关系而定。正殿之上,是以御座为中轴线,分为东西两个部分。
御座之东,大多为文臣之席,席坐摆放坐东朝西,距离御座越近的行列地位较高,越远的行列地位越低。
御史大夫兼辅政大臣梅松臣,一直坐在文官首席。在他旁边、后面便是其他文官,共分为六列。
相对的,在正殿御座之西,所排列的大多是武臣座席,与御座之东的文臣位置相对而坐,共分为五列。
坐于首席的是各位亲王,比如宣王赵弘渊、晋王赵观棋,还有异姓王祁珩。
原本在西朵殿的澹台将军,此时正在正殿的御座之西,一双大手抓着自己多年不见的亲友,唾沫星子狂飞根本就停不下来。
在他旁边的便是祁珩、薛恒他们。
由于是年宴,大夏国素来喜欢热闹,女眷们也都一起安排在殿内,由几个帘子挡了。
沈婳知晓自己地位在何处,再加上刚才跟那群老狐狸交涉,她也觉得难受憋屈,现下有女眷的位子正好。
她跟宣王打了个招呼,随后移步帘内,找到一个座位,问了旁边宫女后才安心占下。
她左右观察着,周围跟她一起的单看装扮,可知有些是重要官员的家眷,有些是宫中妃嫔,她们脸上喜悦之色难掩,都在跟亲近之人小声说着话。
沈婳都不认识她们,也不想主动讲话,就静静等着开宴。
她脑子里回想着方才自己攀话的官员,刑部尚书范肃德为人刚正,不轻易言谈;礼部尚书同吏部尚书魏景升结怨已久,却依旧碍于面子,无奈维持着表面关系,但魏景升对于沈婳毫无顾忌,脸上鄙夷之色不减。
沈婳把人想了一轮,随后觉得丢了某个人,她仔细在记忆中搜寻。
顷刻间,她想起总在一旁未曾搭过话的人。
傅申寒门出身,历经一路坎坷,在不惑之年当上了工部尚书。但他并没有张扬之色,反而依旧是一股子不敢招惹权贵的样子。
沈婳点着手指头,不免猜测傅申这种性子,在现在这个朝堂,也许不久之后便会遭劫难。
身边有不少人在暗自讨论沈婳,沈婳好奇便凝神去听,可她们声音又小了下去,沈婳坐直,可她们又悄悄说了起来。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小话,沈婳觉得心里不刺是假的,也不知道她们说她是好是坏。
但沈婳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将自己注意力转移到以后的谋划上去。
在沈婳前方一位蓝衣妇人,她放下手中汤婆子,头歪向一旁,往后使眼神说:“你瞧,那位便是被赐官的沈婳,你怎么看?”
她右边被招呼的人抬眼,往后望过去,回头时也没压声音,直接就疑惑问:“就穿着月华衣袍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年宴(二)
蓝衣妇人迅速看了眼沈婳, 确定沈婳没注意到。
蓝衣妇人赶忙甩了甩手,就差过去捂住她的嘴了,“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 ”她声音更小,“我给你说的, 就是她。”
跟她搭话的人不解, 挪了挪有些麻的腿, 漫不经心地问:“被她听到有什么事?无非是被人议论了几句,又没说她坏处。再者, 她没个抗压的能力和超然的心境,能做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