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杉轻嘘了一口气,“没有,我想先去这个地址。”
陈明杉报出了一串地址,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但临到说出口才发现,仅仅只是去过一次,她竟然没有忘记,尽管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就在附近,大约三分钟,明杉小姐稍等。”司机说。
陈明杉走到了舒淅家的旧址,上一次来是下雨天,阴雨连绵让人不适,在晴天下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被锁上的房门上挂着一张纸板,上面用粗黑的油墨笔写着房屋出租,联系人:张xx,联系电话139……。
房东接到有人租房的电话,穿着拖鞋啃着个苹果就来了,边走边稀奇的嘀咕,“门口的车有点眼熟啊,我怎么记得好像在哪见过。”
“你蹲我家门口做什么?”房东问,“是你要租房吗?”
“是我。”陈明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好意思,能先参观一下吗?我可能需要考虑一下。”
房东咬着苹果,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大串钥匙,找到对应门牌后将钥匙戳进了锁眼,“行,我可事先说好,每月八百八,水电另付,押一付三,提前搬走不退押金。”
陈明杉环顾四周,房间不大,横向四步到底,竖向八步到底,家具陈设简单,能看到很浓重的生活痕迹。
墙角横着一张双人床,靠窗的角落摆着一个电磁炉,墙上有着在长年累月积攒下被熏黑的油污重渍。
正中央黄色的灯泡下,摆着一张餐桌,玻璃下垫着几张写着舒淅名字的满分考卷,笔迹稚嫩,试卷题头写着一年级,家长签名上或写着舒建国,或写着王盼娣。
墙上贴着的旧墙纸被涂涂画画,稚嫩的笔迹写着‘可以不上学吗?不想上学。’,另一道字迹,比起写更像是模仿着形状画上去的笔触,歪歪扭扭的写着‘不可以不上学’外加一个笑脸。
一家三口,就这样挤在一个还没有她卧室大的房间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这是怎样一种生活呢?她无法想象,她想,只要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再苦生活也是甜的吧。
“其实这房子我都不打算租了。”依靠在门前的房东随口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前一个租户是一对夫妻带女儿,夫妻俩一个肺结核死了,另外一个车祸去世了。”
“毕竟其中一个病死在屋里了,有点不太吉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气场压不住,还是别住的好,就怕人家不能安眠来找你哦。”房东吓唬道。
陈明杉说,“我不怕。”
见没吓到陈明杉,房东有些泄气,嘟囔道,“不怕我也不租给你。”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谁来着。”房东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从哪里见过,“六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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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那台宾利的车牌号不就是六个八吗?”房东朝停在街角的宾利努了努嘴,“上次来接舒淅的人也是你吧。”
陈明杉应了一声,“我在是在,但接舒淅的是我姐姐。”
房东大叔点了根烟,“你根本没想租吧,你又来这看什么呢?”
“我……”陈明杉迟疑的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来到这里,也许是家里太空太大了吧。
房东大叔对陈明杉来这的原因并不感兴趣,“我看到是你们接走了舒家那小孩,说实话,松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要赶走她。”陈明杉道。
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房东的眉目,“的确是我赶的,我不否认,唔,最近家里有老人生病了,老一辈的人嘛,总是有点迷信的。”
“这样啊……”理由很正当,正当的陈明杉都没立场指责他。
陈明杉舔了舔嘴唇,“我想好了,我不租,我想买下来,多少钱?”
“二百五。”房东说。
就算陈明杉没买过房,也知道这老破小不值这个价,陈明杉气的跳脚,一时想不起这个行为叫什么词语来着,“你这是……”
“坐地起价。”房东好心为她补充词汇量。
陈明杉继续跳脚,“对!你这是坐地起价!”
“啊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房东笑道,“开玩笑的,这间房也不大,二十万。”
两个月零花钱而已,陈明杉刚好卡里有为拍卖会的珍珠项链存的钱。
“行,这房就归你了。”房东将陈明杉转的钱转了回去,“我电话就是你打的那个,存一下,最近我有点忙,有空我会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临走时,陈明杉扭扭捏捏道,“那你的亲人……病好了吗?”
“没有,去世了。”房东说的很轻松。
“亲人去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陈明杉努力想象,“会很难过吗?是很伤心很伤心,伤心的要死掉的感觉吗?”
房东大叔吐了口烟,“唔,说实话,我目前是没啥感觉啦,就仿佛人还没离开的样子,真要形容的话,现在的心情大概算是有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