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摆着手,对阿萍说:“鱼会死不是因为你业力重,而是你操作有问题。”
“操作?”阿萍紧张地反问。她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仪式?明明每期聚会她都有参加,群里发的东西她都抽空一条条看完,各位师兄师姐们发的每日经文和谈话稿她都收藏了,事后读过不止一次。
“直接倒进去是不行的,鱼需要时间去适应。” 师姐说。“不同的水域里的水质,不同时间的水温都是不尽相同的。大千世界,森罗万象。”
“可自然界的水质不是更适合鱼儿吗?”
“鱼摊里的鱼适应了水箱里循环净化和恒温的水,你把它们放到下午两点钟的河水里,对鱼儿来说,就像被扔到了热水锅里。”
“要是它们一直往深处游就好了,我小时候夏天下河摸鱼,水里其实很凉的。” 阿萍看着河水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何况鱼儿也会害怕。” 师姐说,从阿萍手上拿过一个袋子,用一根木棍穿过塑料袋的两个提手,然后像钓鱼一样把木棍往水里伸去,“注意看,不要让水漫得太快太多,先浸泡一会儿,然后一点点放。”
阿萍跟着也照做了。
“这个过程至少要用二十分钟,越久越好。”师姐说:“但手会很酸。”
为丈夫行善积德,这很值得。阿萍想。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神明在上,不知能否照拂到她的苦命。只要她能帮助谭啸龙延绵香火,那她就别无所求了。
交锋
谭啸龙吃着早茶,听着弟弟谭啸虎诉苦。
早已剪彩开工的项目,被一个老太婆干停工了。这老太婆大概是得到了家人的怂恿,为了得到更高的拆迁补偿,拦着不让施工。她跑到挖机跟前,往地上一躺,再也不肯起来。谭啸虎手下几个人把她抬出去放在路边。那老太装昏迷躺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人管,结果被高温下的柏油路烫得皮肤起了一大片水泡。夜里终于回家,她按土法戳破水泡,往里面抹了些灶台灰。
“现在好了,皮肤溃烂导致严重感染,治疗费已经花了七八万,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老太婆儿子报了警,工地几个人包括负责人被带走,工地也只能停工。” 谭啸虎叹气说:“做点事情怎么这么难?哥,你们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
“你多出点钱,”谭啸龙漫不经心地说:“让家属出谅解书,找条子放人,打报告申请恢复施工,找审批领导再送点。这事还能怎么办?我以前没有遇到这种,那时候叫人去吓唬吓唬就差不多了,现在人太贪了。”
“可现在他们狮子大开口,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谭啸龙有些烦躁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事要多动脑筋,你那些人文化水平太低。”
“回头我一定好好修理修理他们。”谭啸虎保证道,等待哥哥的答复。
“行吧,我一会儿打电话。”谭啸龙想起来,又问道:“这季度的贺卡都按时发出去了吗?”
“按名单上的都发完了。”谭啸虎忽然笑了起来:“包括你那相好家的占彪——”
谭啸龙瞥了一眼弟弟,正要说话,就接到了阿萍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 “我去放生刚回来,家豪打电话跟我说酒店楼下停了一辆警车。”
“就一辆?”
“对,家豪望风的时候远远看到那车拐进巷子来,他马上就叫人把客人都从地下通道带走了。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有没有可能,他就是路过停个车?我现在正在过去——”
谭啸龙捏紧了手里的手串。“是找我的。”
占彪躁动不安地四处打量着会客室,随着一阵脚步声,阿萍端着茶水进来了。
“老板娘亲自接待我啊,”占彪转身看了看阿萍。“我不喝茶,我找谭老板有点事。”
阿萍笑盈盈地说:“占队长这么忙还亲自上门,有事打个电话让谭啸龙去找你好了。”
“我看到法人前年从谭啸龙变更成你了,是吧?” 占彪把两手一背,打着官腔说。
阿萍把茶杯递到占彪手上,他只好接过。
“啸龙事情多,忙。反正一家人嘛,法人变成我了,我去办业务也方便一点。”
“你丈夫的确是个大忙人,” 占彪看着阿萍说:“你肯定很辛苦吧。”
“我们做生意的,一年到头没有休息的时候,习惯了。” 阿萍说着,伸手示意占彪坐下:“看我说的,占队长你也忙啊,工作压力还那么大。”
“跟坏人打交道压力大风险大,挣得还没你们多。” 占彪开玩笑似的说,坐了下来。“你们这是家族企业了,我看你姐姐姐夫都在给谭老板工作。”
阿萍点头说:“是的,好多年了,我弟弟去年刚毕业,也过来帮忙,开开车跑跑腿——”
“负责带客人过来。联系接送都是他。” 占彪冷冷地说。
阿萍愣了一下,看着占彪,笑容挂在脸上,不确定他的意图。“占队长,我们家没有一个会念书的,只能跟着打杂,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