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迷信了吧。” 楼越嘲笑着谭啸龙,心里却感觉到了暖融融的幸福。一个人眼中的迷信可以是另一个人的信仰,谭啸龙在用自己的各种方法去照顾她。尽管她一度觉得自己被生活狠狠地摆了一道,被占彪的背叛刺痛得心都碎了,但现在看来,她想,其实自己真的很幸运。幸运。这个词引起了记忆里一阵细碎的回响。
……你是个幸运的女人……你的丈夫很爱你,他是个很有权势的男人……
你们会有一个美丽的女儿……
楼越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谭啸龙。他的眼珠很黑很黑,里面是她自己的脸。
“我知道你看不上风水算卦,你说是迷信那就迷信吧,你别不信,挣到了钱进了你的口袋是真的就行——” 谭啸龙辩了一下,看见楼越的脸色又变了,连忙收住了。
“是个女孩。”楼越喃喃地说:“是个女儿。”
“你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你的?”谭啸龙惊讶地说:“是女孩?”
“没有,他们不可能说的。何况,现在这个阶段还没有形成性别。”
“那你说什么是女孩是女儿的。”谭啸龙失望地说:“我都当真了。”
“这也是迷信,我不相信,”楼越自言自语似的,飞快地说:“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其他也是真的了。” 她又看看他,摸着他的脸,语无伦次、难以置信地说:“是你?你是?这是我们的女儿?” 如果那个老太婆说的话成真的话,她再也不会藐视别人的信仰或迷信了。
楼越捂住脸,继续轻声说:“我们会有一个女儿。她会长得很漂亮。” 而他会成为她的丈夫。
“对是的,一定会的。” 谭啸龙摸摸她的脑袋。她太慌张了。有什么好慌的呢。她这个样子还说能正常工作?谭啸龙想着,心里却安定下来了。她都想着生个女儿了,肯定会留下。说起来,他确实也更想要女孩,他带过男孩,那真是带的够够的了。
“放松,再放松一点,萍姐,你最近的气息不太稳啊。”
阿萍睁开眼睛,看着整面墙的镜子里,自己的脸和胳膊都白得发青。她的胳膊开始颤抖,老师从她的腋下辅助她往身后倒去。从自己胳膊和腿形成的小窗里,阿萍看见自己像一只母蜘蛛。她身后的墙上置物架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大小不一的颂钵,琉璃灯,雨声器,空灵鼓,水晶原石。它们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从早到晚排得满满当当,瑜伽课,灵修课,古琴课,按摩推拿,美容美体,针灸热石,没有一样能舒缓她身体的疼痛。但这种疼痛,在医院里查不出来。
“我最近失眠多梦,”阿萍一坐起来,抓紧时间说:“我喝了半夏厚朴汤,梦没了,但还是睡不着。”
“让我师傅再给你把把脉,换几味药,重新调理,”老师一遍帮着阿萍反方向重复动作,一边说:“萍姐,我一直好奇想问,你脖子上带的这个佛公看上去很特别。”其实她想说的是,这个佛公看上去像 c 货,但阿萍这么有钱的富太太不应该带上等的翡翠吗。
阿萍笑了一下说:“是我很多年前在金华寺求的,大师开过光。” 然后她便不多做解释了。
那时候她刚确定了自己不能生育,那一次,谭啸龙陪着她在金华寺拜了大师,他们聊了两小时。谭啸龙回来便教导手下轻易不可离婚,说离了糟糠之妻会走好几年背字。干他们这行在黑白两道穿梭,可不敢触了霉头。“女人多的是,犯得着为块肉把家里整个底朝天吗?”
当时她就坐在旁边,面带母亲一般的微笑。东西是什么材质不重要,甚至开光和大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份心。
谭啸龙现在已经和那个女人彻底住在一起了。她也对家豪试探着问起谭啸龙在忙什么,过得好不好,但家豪懒得多说一句。家豪毕竟是个男人,他想上进,她就不该拖累他。眼看着龙虎兄弟俩渐渐带他做事,阿萍心里很欣慰。血脉的传承在以另一种方式进行中。
谭啸龙偶尔回来吃饭和交代事情时,阿萍难以忽略一个事实:他不仅变快乐了,变年轻了,还变得更有魅力了。他现在看上去体面斯文,像是在证明自己配得上那种女人了。瞧瞧那个女人对他做的事情。爱一个人可以让他变成这样吗?那她阿萍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又算是什么呢?
吃早茶的时候,谭啸龙姗姗来迟,坐下以后,他就一直盯着弟弟看,看得谭啸虎不自在起来。他明白了,一拍大腿说:“我都打过招呼了,合同在做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这个不急。”谭啸龙略显紧张又激动地说:“有件更大的事。”
谭啸虎警觉地看着哥哥:“你又替她想了个大招?”
“说的什么呀,”谭啸龙一笑置之,接着慢慢地说:“她怀孕了。”
啪嗒一下,谭啸虎的筷子掉了桌上:“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谭啸龙完全没想到弟弟是这个反应。“我他妈要小心干嘛?我高兴都来不及!哎对了,你也要当叔叔了,你不高兴吗?”
“噢——哦!”谭啸虎惊奇了一下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