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啸虎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提醒哥哥:“你以前和底下人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谭啸龙马上就低下头,转起了手上的串珠。就算别人都不提起,他怎么可能忘记呢?做大哥最重要的就是立规矩立威信,既然他定了规矩,就不能为了自己方便就随便打破。但那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他还算年轻,那时候他已经觉得到了人生巅峰,应有尽有了,各种新奇玩乐刺激、跑车和女人,都唾手可得。他甚至有些腻味了。在他一连烂醉几天,一周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后,阿萍叫上家豪一起带着他上山。
他空着肚子沉睡一夜后,喝着她端来的茶,有股淡淡的青草泥土味。他在晨钟暮鼓间,听的是鸟啼和蛙鸣,闻的是檀香和烟火,吃的粗茶淡饭。身心的毒素都被排出后,他的脑子里过去的各种声音都好像消失了,他听见了听懂了大师的点化。
下山后,谭啸龙神清气朗,对手下强调: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不然再好的运势也会受损,要走好几年背字,甚至从此走下坡路。你们过去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犯得着为了一个女人触霉头吗?想玩女人女人多的是,别娶回家就行。
谭啸龙看着弟弟,露出无奈的表情。他那时候没认识她这种女人。他也不知道女人除了玩玩,还有什么特殊的作用。阿萍已经够特殊的了,阿萍甚至对他可玩的女人做了审核,确保她们没病。阿萍。他不仅要背弃自己说过的规矩,还要背弃一个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女人。
他是一定会遭点报应的。他当然也怕。但是他现在不可能有第二种做法。谭啸龙又一次对弟弟说,因为他已经离不开她了。她不是那种他可以当个情妇留在身边的女人,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母亲呢?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谭啸虎听得懂这些道理,但心里依然有些困惑。他可是龙哥啊,他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情圣?但一个男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谭啸虎现在还能说什么呢?他用力拍拍哥哥的肩膀,说:“那你就去做吧。别亏待了嫂……”
“我知道。”
谭啸龙拿着毛巾擦干了身体,又对镜观察了一下纹身。恢复得不错。他吹头发的时候,用手拨弄着头发的纹理,虽然白发多了一点,但是胜在发量浓密。这一点就让他赢了那个段楠不止一点半点。她说她根本没对段楠有过意思,她不喜欢同行。她就喜欢他这样,和自己的世界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他信了。看着镜子,谭啸龙忍不住有些自恋地想:自己最近显得更年轻了一些。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看上去应该不至于像个上了年纪的人,不至于被人当作孩子爷爷。为了这个目标,他现在开始健身还来得及。
谭啸龙穿好衣服换好鞋,刚走出健身房,就接到楼越司机的电话。“龙哥,越姐出了点事情……我在医院陪她。”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好好的,突然就出血了。”楼越穿好衣服,面色苍白地对医生说说:“我可能工作上消耗的比较大。”
“你做什么工作的?工作累吗?”医生问。
“我是心理咨询师。累也不算累,精神上压力有点大。我在学校里一周还有三次课。”楼越说。
“精神压力也不行。你现在是先兆流产,必须卧床休息。家里有人照顾你吗?最好三顿饭送来在床上吃。”
楼越脑袋一嗡,惠珍听到这事肯定要得意了。自己干嘛第一个想到的是她?
“不至于吧,您不是说孩子没事吗。”楼越着急地问:“要休息多久?”
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要做呢。
“休息三周吧。最近几天还有少量出血的话观察一下,要是继续出血就要来医院。知道吗?你是高危孕妇,不要把自己当作年轻人,不一样的!”医生心切地说:“你工作再重要,有这个孩子重要吗?”
楼越哑口无言。
她出了诊室,就看见谭啸龙从走廊那头迎面走了过来。他一脸惊恐,眼睛瞪得老大地问她:“孩子没事吧?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
他关心的是孩子,他在质问她怎么没保护好孩子,楼越想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虽然她用了一下午时间,平息了一场潜在的风波,但整个过程里,她一直压抑着恶心,抗拒着这些庸俗又可悲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负能量。她们自己都没活明白,一生都在做工具,父母的工具,兄弟的工具,丈夫的工具,还趋之若鹜地做小姐妹的工具。她忍得很痛苦,才没有指着她们的鼻子说透真相,她只能在她们混乱破碎的语言中,挖掘她们千篇一律的故事,然后迂回曲折地引导她们认识到真相的万分之一。这就足以让她们惊呆了崩溃了。
但是她还是很生气。林慧珍怎么敢这样挑衅,莫不是受到了阿萍的指使?不,阿萍不是那样愚蠢的女人,阿萍会扮演圣人,让愚蠢的惠珍自己坐不住搅起浑水来。谭啸虎知不知道他老婆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恶意,手段又这么低级?
她楼越嫁给谭啸龙可不是为了跟这些人缠斗的。可是,她进了这个家,她就得跟这些人和事打交道。她不能在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