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另一个护士也推出一个婴儿,两个护士汇聚在一起,并排推着婴儿床,两个婴儿隔着护栏张牙舞爪地乱动,李秋伊的母亲夹在一旁说:“小孩刚出生时都一样,是吧?”
“是这样的,阿姨。” 一个护士热情洋溢地说:“不过仔细看的话,其实能看出来差别。我们看得太多了,要是分不清婴儿就麻烦了。”
“不过你还别说,这两个孩子长得就是挺像的。”另一个护士说:“你看这眼睛,都是圆溜溜的,还有这耳朵……” 她停住了,想着如何给招风耳换一个好听的说法,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像小精灵一样。”
占彪来到月子会所时,丈母娘正抱着孩子和隔壁房间的外婆聊天。李秋伊的母亲笑着,摸摸婴儿的小脸,说:“和我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妈,我路上耽误了一点。” 占彪上前说着,有些生疏尴尬地看着孩子,他拿捏不住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孩子还不到一个月,他还没产生那种传说中油然而生的父爱,不像赵卫东,马上就把“我儿子”挂在了嘴上。
“这是我女婿。”李秋伊母亲对赵卫东的母亲说。占彪对赵卫东的母亲打了个招呼,又去看丈母娘怀抱里的孩子。穿着一身睡衣的李秋伊走过来,从母亲手里抱过孩子。她温情脉脉地看着占彪,然后低头对小婴儿用甜蜜的语气说:“宝宝,爸爸回来了。这次爸爸再也不走了,你高兴吗?”
宝宝被递到占彪手里时,伸了个懒腰,睁眼一看见占彪就发出了奶声奶气的哭声。赵卫东母亲笑着说:“这是跟爸爸不熟悉呢,认生啊。”
占彪小心翼翼地从李秋伊怀中接过了孩子。他忍不住感叹道:“她好小。” 他伸出手掌,在乱摆的宝宝的脑袋上比对着:“脸还没我手掌大。”
“真正的巴掌脸。” 李秋伊母亲看着占彪脸上喜悦的表情,凑过来说:“赵所长家生的是儿子,七斤八两,浑身肉乎乎的。”
“是赵局长。”李秋伊和占彪同时纠正道。
“女儿挺好的。”占彪看着李秋伊有些讨好地说:“还好长得像你,不然,像我的话长个单眼皮小眼睛就坏事了。”
大家都笑了。
反扑
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了楼越。
她睡眼惺忪地按了床头上的按键,窗帘缓缓拉开了。外面天色暗沉,细细的雨点轻轻打在四面环绕的窗玻璃上,制造出立体全方位的白噪音。所以她午睡睡过头了。要不是婴儿的啼哭声,她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睁开眼时有那么一瞬间,楼越以为自己会看见公安小区那间卧室里的场景。真是奇怪。时间像过去几个世纪了,但她的大脑还记着那个老破小的画面。
楼越披上外套,来到隔壁的儿童房里。阿姨刚给婴儿换好尿不湿,给她穿上连体衣。楼越向阿姨伸出双手:“给我吧,喂完这顿我也该去工作了。”
楼越把孩子往怀里一塞,啼哭停了。她抱着孩子下了楼,来到客厅里。三条长桌组成的办公台上,三四个员工正在电脑前忙碌着。
为了方便自己照顾孩子,也为了减少考察办公场所的无谓消耗——毕竟初创公司眼下需要坐班的人手并不多,楼越把员工召集到了泰禾园。空旷的新房很快有了人气,送货员络绎不绝地送来了办公耗材和成箱的婴儿尿不湿,快递和外卖也成批出现在门口。好在是独门独院,这些都没有对周围的邻居造成干扰。
但是他们很好奇,偶尔会在门口晃悠,俗话说,大而不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不能小看这谭家太太背后的实力。
楼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面露微笑地看着女儿——她正紧闭着眼睛大力地吮吸着,浓密的睫毛随着小嘴的动作眨动着,可爱极了。他要是能看见这一幕多好?谭啸龙你知道吗,你女儿能吃能睡,特别给力。
“越姐,我的宣传稿写好了,现在您有空看看吗?” 女孩问。
楼越点头,将披着的外套拉了拉,盖在婴儿的身上,只露出半张小脸。她接过宣传稿,看了起来,没一会儿,楼越忍不住高喊道:“给我一支笔。”
一拿到笔,楼越就在宣传稿上圈圈改改起来。看见女孩紧张的神态,楼越解释说:“你写的内容没有问题,已经把公司的定位、宗旨、理念、愿景都提到了。不过,怎么讲故事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想看一个面面俱到的纲领,连投资人也不想看。”
“讲故事,我不太清楚……”
“你是学新闻传播的,不是吗?”楼越微笑着问女孩,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老板身份了,她说出的话无论如何都有种压迫感。
“是的。” 女孩短促地答道。她准备一下班就去和男朋友吐槽:自己误入了前景不明的创业公司,办公地点在哺乳期的女老板家里,老板还让她写一种会“讲故事”的宣传稿。唉,她考上名校热门专业的时候,不知道就业时学新闻的下场会如此黯淡。不过,看在工作环境洋气又自在,老板家还提供免费午餐,她再骑驴找马一段时间吧。
楼越捕捉到女孩隐藏在谦卑表情后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