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青沉着声反问:“你在家吗?要不是我给人小王打电话, 我都不知道还有人没回来行李箱回来的一说。”
习惯了被捧着的陈正青,忽然被亲生儿子不放眼里,一时间瞬间气到了极点。
他没给陈惟朔说话的机会,继续沉着声,严厉的语气宛如对下属那般:“明天回家一趟,好好说说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陈惟朔烦闷地挠着耳廓:“能别拿你官场的姿态来命令我行吗?你不烦我都烦。”
“哼。”陈正青气不打一出来,吹胡子瞪眼道:“陈惟朔,你还反了不成?谁敢像你这样跟我说话?我跟你妈自问从小也没惯着你,小时候就不该让你去你姥爷那边生活,不然也不会把你养成现在一番性子。”
听着这一番话,陈惟朔语气更冷了点:“提我姥爷做什么?”眉心紧皱,他明显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差不多行了。”
陈正青自认是了解这个儿子的,在电话挂断之前,又说:“明天说什么也得回来一趟,不然我就去你姥爷家亲自把你接回去。”
“不回,我妈都不在家的,回去做什么?”想起后半段,陈惟朔嗤笑声:“姥爷家——你好意思来吗?”
当年陈正青和孙嘉叶的婚事也闹得沸沸扬扬,陈家三代从政,从陈正青生下之后也是往这方面培养的。但官场哪能那么好走,事事都需要打点。正好从商的孙家幺女找联姻对象,两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再加上两个孩子对对方也都比较满意,当即就把婚事订了。
起先孙嘉叶是想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的,但混官场圆滑的人,哪能心甘情愿守着小家。那件事虽没闹到明面上,但孙嘉叶仍是知道了,但没办法,她是最要脸面的人,只能去求自己父亲出面解决。事后陈正青保证绝对不会再犯,甚至还发誓再犯自己不得好死。
可孙嘉叶是什么样的人,从小处处要强,无论做什么都要高人一等的存在。自己挑选的丈夫给自己盖了好大一块蒙羞布,她心里不论怎么样也过不去那道坎儿。陈家也知道是自己儿子做错了,当即立马登门道歉,但孙嘉叶态度强硬,结局都无果。
本以为这场姻缘最后会走到离婚的地步,但孙嘉叶顾忌出生不久的儿子以及背后家族,硬生生忍了下来。只不过后来两人就过成了现在这副明面上的婚姻。
陈正青也知道自己愧于见老爷子,说话的语气顿时也软了不少,但毕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言外之意的官腔满满:“差不多行了,那个地方我怎么不能去?”说着,被大男子主义刻在骨子里的他许是觉得在儿子面前有点掉面子,又再次嚷嚷道:“陈惟朔,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再说你的事……”
单用脚趾想,陈惟朔也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想也没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瞬间,周遭世界再次恢复之前的寂静,后排的男人面色淡然,垂下的指腹摁着一旁把手的按钮,随着窗户的降落,掺杂着寒风地银针顺着涌进。
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动着发梢,想着陈正青刚刚的一番话,唇角扯出一抹嗤笑。
车辆平稳的行驶,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的观望着,刚刚的对话他隐隐约约也听得一清二楚。果然,他轻声地摇头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怕再富贵的家庭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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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段时间,因快到年关的原因,小姨和小姨夫公司也变得格外忙碌,程纾本想趁着没人在家约着陈惟朔去约会顺便囤点年货。
可她实在低估了师岚对她的关心,一天中总会抽出时间带她出去逛街,亦或者和朋友之间的聚会也带着她,将她一遍又一遍地介绍给各种朋友以及合作伙伴。在小姨家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些人基本都是认识她的,但小姨每当看到她和陈婧文的时候,宛如看到精心雕刻的伟大作品般,乐此不疲的同他人介绍。
这期间,两人见面少之甚少,基本每次也是看场电影或者街边溜达亦或者吃顿饭便匆匆分开。为此,陈惟朔没少抱怨,说什么明明在一个城市见面的次数和时间还没有在学校的时间长。
但他也知道随口一提,两人虽然没明说,对互相的家庭背景也都大概知道其中一二。
临到除夕的前几天,程纾和先前约定好的去接陈婧文放学。陈婧文是在十三中上的高中,而隔壁就是十七中,是当时她所在的高中。两个学校之间几乎只有一墙之隔,隔壁学校做点什么事这边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纾不禁想起当时在林荫路下远处看陈惟朔背影的那段时日,尽管很煎熬,但内心仍觉得很满足。毕竟,在不见天日的暗恋过程中,能时而看到那人背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出发前陈惟朔正好给她发消息,问要不要见一面。
此时程纾已经在去接陈婧文的路上,再加上曾可从封闭式的集训回来说晚上要约她见面,思来想去,她只能琢磨着拒绝。
老式公交车弥漫着淡淡汽油燃烧的味道,行驶在道路上时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似随时招架不住般。
程纾只身坐在后排靠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