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后胃有点疼。
这时如果喝点热水会极大地缓解不适,但真唯已经没有这样做的行动力了。
她再次倒在床上,用被子围住自己,只觉得周围昏天黑地,这世界的所有事物都让人恐惧。
真唯想逃跑,想离一切让她痛苦的东西远远得,母亲、哥哥、未婚夫,一切的一切,甚至行人的视线,校门口的风,一切的一切,她都想要远离。
她还小的时候,她总是告诉自己,母亲不是不爱她,母亲只是没有时间,她身体不好还要照顾哥哥,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办法照顾自己,母亲也不想的。
可花泽类自闭症康复了,母亲还是没有把爱分给自己,于是真唯绝望地发现,母亲已经习惯不爱自己了。
母亲也不是完全不管她,可母亲的管,更类似于给真唯设定一个花泽家的女儿应该达到的标准。就比如母亲会要求厨师严格按照每日应摄入的营养成分给真唯做便当,这不是出于对真唯身体健康的关心,这只是她认为花泽家的女儿应该这样吃饭;又好比母亲会要求管家每日接送真唯上学,这不是出于对真唯的爱护,这只是因为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管家每日接送是她认为的解决类似事情最一劳永逸的方法。
她的关心太敷衍,拿手游打比方,如果花泽类是她每日上线钻研,反复研究提升的一个账号,那么真唯就只是她随手开的小号,她在真唯身上付出的最大精力就是每日上线五分钟做完日常任务。
可即便如此,有时候真唯还是会被她那些例行公事似的关心打动,踹踹不安地想着,这是不是说明母亲还是爱我的?然后下一次又被她的不耐烦弄哭。
想着想着真唯忍不住哭了起来,虽然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到,但她还是习惯了小小声地趴在被子里哭。
哭了一会,真唯又觉得待在被子里也好不安全,于是扯着被子钻进了衣柜;可是衣柜里很容易被其他人找到,于是她又试图钻进床底;但床底太窄了钻不进去,真唯拖着被子,发现自己连一处不被人发现的藏身之处都没有,更难受了。
真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这一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很平稳,但这平稳,并不是没有任何创伤的真正的平稳,而是刻意忽略所有创伤的自欺欺人的平稳。
她站在原地剧烈地哭着,胸腔因为过度呼吸而有些抽搐;她无助地一边踱步一边哭,眼睛肿得根本睁不开;她哭到发不出声音,被忽视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一齐爆发出来,她被情绪的洪流冲垮。
后来她是躺在地上哭的,哭到累了。被子和自己都在地板上乱七八糟地扭作一团,眼泪也哭不出来了。最后她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地上,静静地盯着窗外。
今天的黑夜没有那么黑,透着盈盈的幽光,点点的星星像糖霜撒在巧克力蛋糕上,真唯哭到一片空白的大脑慢慢地恢复了思考能力,崩溃后的心绪变得更加敏感,轻而易举地被夜色牵引到她不愿意回想的曾经。
曾经,她也时常这样崩溃的大哭,可是那时候有人陪她。
真唯突然从地板上坐起来,走到书桌前,从一本书里翻出了一把钥匙,她用那把钥匙打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从抽屉最里面取出来一个小小的密码箱,真唯冷静地输入密码,打开了那个密码箱,但箱子里只有一张纸。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并排写着两个名字——“真唯”、“唯由”。
今天,花泽同学没来上学。
今天,花泽同学又没来上学。
今天,花泽同学还没来上学。
……
这是真唯没来上学的第七天。
凤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真唯没来上学的天数,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小真唯怎么了吗?怎么还不来学习啊。”一向没心没肺的慈郎也担心得忧愁起来,甜点都吃不下去了。
“是啊是啊,搞不懂她怎么了,生病了吗?”岳人也蔫蔫的。
“迹部,你知道点什么吗?”忍足忍不住问迹部。
迹部却摇了摇头:“我打电话给她哥哥,她哥哥说没什么,她不想上学而已,正常情况,等她想上学的时候,就会来了。”
事实上真唯第一天没来上学,迹部就发消息问她怎么了,当时真唯回复的是“没什么”。之后因为害怕问太多惹真唯厌烦,迹部就不停地打给花泽类,但每次花泽类都只是说没关系没事的,真唯就是这样,经常不开心就不去上学了。
“小真唯不想上学?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每天烦她,所以她才不想上学的吗?”慈郎不可思议地反问,随即眼泪汪汪:“呜呜呜我这就给小真唯打电话,我再也不烦她了,她快点来上学吧”
“喂喂,别太给自己加戏了。”岳人看不下去,一个手刀敲上去。
“我问过铃木和其他人。”没理慈郎和岳人的耍宝,迹部眉头紧锁,自顾自地说着:“在网球部她没有遇到过不开心的事情,连争执都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