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在旁虎视眈眈,仇家们摩拳擦掌准备了百般算计,兰家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
兰氏嫡系,只剩下她和妹妹,若自己立不起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那些旁系……
兰溪想起回府那日满院的白幡,眼底掠过冷色。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群旁系们的算计!
兰氏传承百年,嫡系只有一支,但旁系却延续了无数支,盘根错节,庞大而冗杂。
同为兰氏血脉,覆灭时一个也逃不过。
但兴盛时,兰氏内部,并不是铁桶一块。
那些辈分高的离谱的长辈们,都住在京郊芙蓉镇,那是兰氏宗祠所在之地。
但凡兰氏有族长更替,子嗣继承的大事,芙蓉镇的兰氏族老们,便会蹦出来主持指挥。
母亲还在时,多年无子,那些族老们每逢盛典,都要对母亲大加指责。
母亲离世时,族老们年复一年的给父亲张罗再取。
父亲和母亲感情甚笃,严词拒绝这些族老们的提议,并立誓终生不娶,这才堵住了这些族老们为他张罗的心思。
但这些族老们,怎允许兰丞相将这诺大家业交到兰溪姐妹俩?
他们疯狂的在族中寻找适龄儿郎,欲要为兰丞相承嗣,将兰家纳为己有。
想当年,兰义被带回府中后,虽然只是收为义子,没有继承家产的资格,但这些族老们差点把兰府的房顶都给掀翻,逼着兰丞相将兰义赶出兰家,收他们推举的嗣子为儿。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兰丞相维持这诺大家业,可不是为了便宜这群远出五服的族老们。
更不会将一生的筹谋,给一个血缘微薄的嗣子。
他早就计划好了,家产一分为三,两份是嫁妆,兰溪和兰絮一人一份。
等兰溪或兰絮谁多生个外孙,抱一个回来姓兰,将来做兰氏未来的家主,那份家产,也会记在这外孙的头上。
为了嗣子一事,兰丞相差点和宗族闹翻,最后舍了些铺子的分成,记到宗族名下,出了好大一口血,这才将过继之事给揭过。
如今,眼见父亲病重,这群族老们又蹦出来闹腾……
兰溪眯起眼。
想从她兰溪口中抢肉,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族老嗣子
会客厅内,小厮已上了三遍茶,仍压不住满室的燥意。
几位年近古稀的长者,面前各领着几个孩童,坐在厅内,闲言碎语不断。
“三日了,那屋里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吗?”
开口的,是坐在首位的三叔公,也是兰氏宗祠内,辈分最高的长者。
他长着一张方脸,看着宽广大气,但眼底时不时爆出的精光,显露出内心深处的筹谋和算计。
人老心不老。
只要兰丞相一去,他领着的这位嫡亲的重孙,极有可能成为兰衡的嗣子,成为这兰家的主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当个族老有什么用?一年到头也就那么点供奉。
若他的重孙成了嗣子,整个兰府都是他的了!
有生之年,他也能搬到这个御赐的宅子里颐养天年了!
想着未来的美好蓝图,三叔公挺直了弯曲的腰,像主人一般,扫视着会客厅内的器物。
千金一两的松山云雾茶,三年出一件的烧青汝窑,还有这满屋子价值连城的沉香木家具……
眼神渐渐火热。
想到兴奋处,他拍了拍面前重孙的肩膀,慈爱地问道:“瞳儿,若有人问你读过什么书,你该怎么回?”
乳名为瞳儿的六岁稚子,仰头,奶声奶气地说:“瞳儿读过孝经,义经,中庸,大学……”
三叔公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得意的笑着,露出满是豁口的牙龈。
“很好,都是讲仁义的好书。”
周围的族老们,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考校起自家的孙儿。
乾坤未定,你我皆能成为嗣子!
兰府嫡系选人……看的是人才和缘分……可不是辈分!
端茶递水的小厮们,见到这宛如菜市场一般闲杂的场景,各个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之色。
三日了,日日如此,这群族老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他们丞相爷还没咽气呢!
……
就在厅内气氛愈来愈火热之时,厅外,忽然传来小厮恭敬的通报声。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回廊婉转处,兰溪在众人的簇拥下,绕过层叠的回廊和假山,来到花木掩映的会客厅中。
她穿上了出宫那日穿的凤袍。
一袭红衣,缀满洒金的凤凰,繁密的针脚刺绣间,绣的不是凤羽,是全天下独一份,唯有她能披在身上的,不容僭越的尊贵。
头上的凤冠愈发张扬,珠玉琳琅垂坠在额前脑后,半遮半掩着她那绝色的五官,一对狭长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