诰命们长吁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今日这场惊心动魄的朝拜,并在心里暗自发誓。
下回进宫之前得打听清楚。
若还有这位老太君,她们可不敢来了!
阎王打架,枉死的小鬼那可多了去了……
……
众人散去后,会客厅内,徒留各样的脂粉香气。
兰溪被呛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扶着腮雪的手出了房门。
厅外,新鲜清冷的空气拂面,让她精神一振。
她问道:“那些东西,可都运过去了?”
腮雪往四周瞥了一眼,见无人耳听后,这才小声道:“昨夜运过去的,都已布置好了,只等除夕过后……”
再往后,便越说越低。
兰溪盯着廊下的冰柱子,哈了口热气,搓了搓冰冷的手。
复又抬头。
天色将晚,暮云低垂,像极了前世被乱棍打死的那个傍晚。
过完这个年,这荒唐的一切……
也都该结束了。
……
郡王府。
芙蓉帐暖,檀香似云烟。
屋檐楼宇内皆贯通着造价不菲的地龙,诺大的郡王府,但凡在室内,必温暖如春。
最富丽堂皇的屋舍内,水晶帘掩映间,娇俏的少女,斜靠在贵妃榻上,张口含住婢女新剥好的葡萄。
汁水将她粉嫩的唇瓣,浸的愈发剔透。
她穿着碧色绘锦绉纱长裙,裙上绣满青竹,和耳边的红玉步摇搭在一起,显得婉约而灵秀。
正是被接进郡王府的桑桑。
如今的桑桑,是郡王府的贵宾。
十几个婢女贴身伺候着,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才十日未见,略黑的肤色已养得剔透如玉。
和兰溪认识的那个桑桑,判若两人。
吃完了一碟子葡萄,桑桑还不解馋,让婢女继续喂她。
婢女劝道:“姑娘,天太寒了,不能再吃了。”
桑桑猛地抬头,眼底的骄纵之意褪去,变成恼怒。
轻蔑和讥讽的眼神,在这样一张如天使般的面容上,极不相称。
“就凭你,也配管我?”
婢女心底一慌,“奴婢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桑桑瞥她一眼,“用得着你操心?”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周管家的声音。
“桑桑姑娘,您歇息了吗?”
郡王爷痴傻,周管家便是这府中权力最大之人,他的声音一落下,屋里屋外皆跪了一地。
“没呢,您进来吧。”
桑桑自幼为婢,自然知道这府里,谁该讨好,谁能得罪。
声音不那么尖利了,但眸中的恼意,仍未消散。
吱呀——
门被推开,临近中年的周管家快步进来。
他穿着深蓝色的褂子,生的面容普通,但周身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进了屋,瞧见桑桑脸上的不郁之色,忙问道:“可是谁惹着您了?您尽管跟老奴说,老奴一定帮您出气。”
桑桑抬手指了指那婢女,不忿道:“吃个葡萄都推三阻四的,我又不是白吃你们郡王府的,怎么这么小气。”
婢女脸色煞白,伏跪在地上,正欲为自己辩解,周管家已发了火。
“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婢女拖下去发卖了!桑桑小姐是贵客,怎能如此怠慢!”
婢女还欲要争辩,已有小厮冲进来,堵住那婢女的嘴巴,将她强拖出去。
屋内清静下来。
桑桑这才满意。
微抬起下巴,道:“又到三日了?”
周管家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劳烦桑桑姑娘到存熙堂去一趟了。”
存熙堂是萧长卿的住处。
萧长卿昏迷近十日,仍未清醒。
但每隔三日,都需要桑桑用心头血相喂。
这也是桑桑没有告诉兰溪的秘密。
本命蛊寄生在别人体内后,并未完全脱离养蛊人的控制,仍需养蛊人的心头血,每隔三日喂养一次。
一旦中断,蛊虫会啃食寄养者的心脉,寄养者无论身体多健康,都会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也就是说,萧长卿往后若想好好活着,必须随时随地地带着桑桑,好吃好喝地养着她。
“此事,你知我知,还有郡王爷知,莫要再叫其他任何人知悉,明白吗?”
桑桑警告周管家,“不然,若我出了事,你们郡王爷这条命也就没了。”
周管家语气愈发温和,“您放心,老奴绝对守口如瓶。”
桑桑这才露出笑意。
她扫视着屋内珠玉满堂的饰物,又摸了摸自己鬓边的蝶恋花玉钗。
玉是选的红玉,由京中最富盛名的多宝阁的大掌柜,雕刻十日而成,单这一只,便价值千金,更不用说这偌大的郡王府……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