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菩萨,但对这种老弱病残之辈,难免有恻隐之心。
滚出京城别再碍眼,倒也能饶他一命。
那说书老头,如蒙大赦。
“娘娘慈悲!谢娘娘饶命——”
一边躬身往后退,一边趁人不注意,从那堆私藏物中,去摸那离他最近的那张银票。
这可是一辈子的积蓄啊……
“嘶——”
下一刻,空中砍来一道银光,他那伸出去的食指,被连根斩断。
说书老头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指,哀嚎道:“娘娘,我错了,我错了——”
兰溪将空荡荡的匕首鞘,放回桌面。
冷笑,“能留你一命已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若再敢做些什么小动作,下一刀,就是你的脖子了。”
寒意遍体而生。
说书老头强忍住痛意,捂住自己的流血的手,屁滚尿流地就冲了出去。
连头都不敢抬,“娘娘赎罪,草民这就滚出京城……”
……
屋内清净下来后。
兰溪随手将玉佩递给腮雪,“好好保管着,说不定哪日能用得上。”
又指着下面的一片狼藉,吩咐青鸾,“你跟着双喜公公一块,将这些首饰银两,全换成铜板,去城南散给那些小乞丐,让他们好好注意注意,近日有关兰氏的闲言碎语,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若能提供线索者,另赏银百两。”
一面派兰府的眼线搜查。
一面让混迹全城的乞丐从暗地里主意。
她就不信,找不出那幕后之人。
……
解决完此事后。
兰溪又去了自己名下的几十间铺子,处置了几个不长眼不用心的掌柜后,换了新人顶上。
做完这些,天色已晚。
日头西垂,橘红色的晕光将半片天空都染红。
兰溪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可也不知是中午的饭食太过生硬,还是坐马车太过颠簸,她吐了一路。
直进了芝兰殿,都未缓过那恶心劲儿。
扶着腮雪的手,勉强回了主殿,靠在那铺好的贵妃榻上,缓了缓,才道:“去叫谯明全过来,给本宫把把脉。”
凝霜苦笑一声,“主子忘了?中旬的时候,谯明全便告老还乡了,如今太医院的院首,是新上任的席太医。”
兰溪微愣,“谯太医告老还乡了?我怎么不记得了,什么时候的事?”
凝霜提醒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您亲自批的懿旨呢,谯太医走,您还送了许多赏赐……”
兰溪愈发茫然。
为何她一点记性都没有。
腮雪是个直肠子,见自家主子那如在梦中的表情,笑着道:“主子,奴婢发现了,您近来不仅忘性大,还嗜睡爱吃……”
“知道的,明白您是因为心腹大患被除,才如此放松安逸,万事不挂心。”
“不知道的,还当您怀孕了呢……”
笑着笑着,腮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凝霜的表情也严肃下来。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主子,您好像,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兰溪原本在榻上躺着,想起此事,陡然坐直。
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吧。
“去太医院。”
她强压下心底的惊慌。
“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最好身家性命全捏在兰府手中的。”
“立刻。”
三个月前,那杯春药,她和萧长卿一夜春风,并没有用避子药。
他来插手
夜沉如水。
芝兰殿似乌云压月一般,从内到外,皆蒙着一层压抑到极致的空气。
呼吸,都似乎艰难起来。
殿内。
灯火通明。
太医满头大汗,将颤抖的手指从兰溪的手腕上挪开。
声音惶恐,“回皇后娘娘,若微臣没有诊错的话,您确实……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说完了,头低垂着,迟迟不敢抬起。
逆贼萧烨畏罪潜逃,如今皇后娘娘却怀上了萧烨的血脉,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深恨自己倒霉,今日怎么来值守了,窥见了此等秘密,也不知今夜之后,这条小命还能不能留下。
坐在靠椅上的兰溪面色凝重,微眯的凤眸盯着眼前的空气,渐渐失神。
重生之后,即便有意外发生,那些意外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唯独怀孕这事。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那里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却孕育一个小生命。
自从萧烨暴露真实面目后,前世今生,她心里眼里全是恨意,全是如何报仇,从未想过怀孕生子之事……
她会有孩子吗?
兰溪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