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平添了一丝奇幻仙逸,像是上古神兽图鉴里的存在。
她不是邪妖,她修的是仙道。
陌奚脸色憔悴。
“我……”他咬着下唇,似乎有些难言启齿,雌化的脸上脆弱无比,半晌,才低低呢喃,“我梦见了被那些修士追杀的场景……”
茯芍的睡意褪去,心疼地磨蹭陌奚的脸颊。
她变回原型后身体大了很多,这一磨蹭,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还是怎么了,陌奚陡然一僵,片刻才又抬起眼,僝僽地看向她。
“姐姐别怕,”茯芍没有注意到那点僵硬,安慰道,“韶山很安全,不会有人来的,我会保护你。”
她虽然不知道那些修士到底有多少厉害,可两千八百年了,从没有人能突破父亲的结界,应当是没有大碍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害怕……”陌奚抱着双臂,瑟缩着垂下头,苍白的脸被两侧墨发遮蔽,他颤抖地吐音,“火、好大的火,他们用火烧了我的巢,用雄黄割我的肉,我被旧皮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茯芍听着,连她都开始害怕了。
黄玉色的蛇首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有点着急,“那、那要怎么办呢?”
她也没有安慰蛇的经历,只能由衷地骂上两句,“这些卑鄙的人类,怎么能这么恶毒!”
陌奚没有回话,屋里只有低低的啜泣。
茯芍心疼急了,她珍贵的、唯一的同类,要是哭坏了可怎么好。
她不断用蛇首去蹭陌奚,“姐姐、好姐姐,你想吃点什么吗?”
这是她唯一知晓的安慰手段了。
“我不想吃东西。”陌奚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凄楚地抬头,剔透如绿宝石一般的蛇瞳四周泛起了可怜的红意。
他轻声说,“我不想单独待着。”
茯芍茫然地偏首。
那双玉筑似的手抱住了她,像是两片轻柔的雪。
美艳的雌蛇在她耳旁呵气,“缠紧我……求你。”
“唔……”
玉器琳琅的闺房里,白玉榻上的却并非千娇百媚的闺阁小姐,而是两条触目惊心的巨蛇。
墨绿长蛇近九丈,与另一条稍细些的雌蛇缠绕在一起。
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交织涌动着,一处抽离,另一处便愈发缠紧。
独属于蛇类的气息在房中铺开,阴冷潮湿,充溢着捕食者的威慑力。
茯芍按照陌奚的要求,紧紧缠住了他。
她在书上看到过,同一窝出生的幼蛇都会缠在一起,就像是其他禽兽幼崽那样,因为脆弱,所以需要抱团。
如今他们早已成年,可这样的姿态,依旧能唤醒最初的安全感。
陌奚告诉她,外面的蛇成年后虽然独来独往,可伴侣、姐妹之间依旧是同穴相缠而寝。
茯芍觉得他说得对!
和信任的蛇密不可分地缠在一起,的确很安心。
这是人类睡觉时盖被子的踏实感,由来已久,挥之不去。
茯芍第一次看见陌奚的本体,说不出来的震撼。
陌奚有一种典型的蛇之美,不动声色,却如二月春风般,暖意里夹杂着两丝阴冷的寒。
更别提他的本体比茯芍大——大就是美,美就是大!大蛇就是美蛇!
那致命的蛇毒、幽暗的鳞光还有庞大的身躯,都非常符合蛇的审美。
茯芍是条传统的蛇,审美也相当传统,她觉得姐姐的本体美极了,和古画里那些不祧之祖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生动鲜明。
他的本体比变幻出来的人皮更加好看。
但她与世隔绝,那种人皮或许是外面的潮流也未可知。
茯芍贴着陌奚,把前几天对自己“不要太腻烦”的教诲通通忘了。
睡意一起,她便松懈了理智,蛇吻迷迷糊糊地张大,反复丈量着身边的陌奚,试图把他吞下去。
张到极限的蛇口依旧不能吞掉陌奚,那对尖尖的白牙在陌奚的鳞片上划来划去,怎么也找不到合适入口的地方。
直到陌奚回首,用蛇信碰了碰她,茯芍才陡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