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的小家伙。”茯芍俯视着被草叶掩埋的少年,“念你年幼,且饶你一命。”
今日致胜,多亏了丹尹对黄玉的不了解,若非如此,还不知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去。
茯芍正要离开,又发现地上的丹尹实在是有些凄惨。
雪白的衣服沾满了泥土不说,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被她绞碎了,隔着衣服都能看出身体不正常的扭曲。
茯芍想起父母的手札,每次打败挑战者后,他们都会为其疗伤,以免失去一名兼具勇气和实力的族人。
茯芍现在没空帮丹尹疗伤,想了想,从储物器里翻找出一小块蜂蜜塞进了丹尹的嘴巴,摸了摸他的粉发。
好吧,安慰一下。
祝他茁壮成长,成为蛇族栋梁。
处理好了一切,茯芍拍拍裙上的浮尘,加强此间的隐身结界,随后迈步,再无顾忌地朝蛇王寝宫而去。
寝宫之内
盘踞于黑暗中的巨蛇将这场厮杀收入眼底。
从茯芍进入宫门的瞬间,他的神识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直到丹尹出现,拍了茯芍的肩膀,舔舐她的蛇鳞,又抚过她的肌肤肩颈。
湿冷的寒风拂过,昏暗的寝殿内鲛绡荡扬,片刻之后才悠悠旋回落地。
整个蛇宫、乃至整个蛇城, 唯一和茯芍同级别的妖已经被解决,她心里松快了些,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寝宫大门, 一时又有些紧张。
蛇王, 天下众蛇唯一的王。
茯芍的心绪难免复杂。
一方面, 在蛇王的带领下, 蛇族占领了不少领土, 单就蛇城而言,也是欣欣向荣。
他不是仁君,至少是一位明君,带领了蛇族走向繁荣。
可另一方面,他的某些做法又让茯芍难以苟同。
整体而言, 茯芍对蛇王是心怀期待的。
头领即是标杆、是归宿,她没有自己的小族群, 孤身入世, 总会想见一见自己一族的大头领是何模样。
厚重的大门紧闭着,茯芍加重了身上的隐身罩, 彻底隔绝自己的气息身形,化作细绳般的小蛇,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屋外是明媚耀眼的阳光,屋内却暗昧冰凉。
殿内挂着层层的鲛绡, 覆海上镶嵌着夜明珠。
空间太大, 微弱的荧光无法照亮全局,只够让珍贵的鲛绡折出朦胧的华彩。
茯芍没有直接看见蛇王, 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隐秘的遗憾。
她顺着柱子攀上了房顶横梁, 小心翼翼地吐信,警惕观察四周。
她感受到了沉重的蛇息。
在层叠的鲛绡帷幔之后, 有某种庞然大物存在着。
那气息中透露出的信息实在过于庞然。它和这偌大的黪黩融为一体,分不清这屋内是因为无光而黑暗,还是因为它的存在而无有光明。
茯芍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气息绵长均匀后,悄悄往旁边游去。
她找到了蛇王的案牍,正如陌奚所言,茯芍一眼便看见了蛇王的王玺。
那是一块飘花的玻璃种翡翠,四方的翡翠遗世独立在这昏沉沉的室内。
翡翠通透如冰,绿色的片状飘花形成山脉、浮云的图案,小小的一块王玺,当真凝聚了天下壮景。
茯芍屏住了呼吸,拉长蛇身,上端环在梁上,尾巴卷住了王玺,慢慢将其勾了上来。
她把王玺卷在怀里,欢喜地用蛇信碰了碰冰凉的玉石,恋恋不舍地收入储物器内,将陌奚准备好的假玺放了过去。
王玺到手,她该离开了。
游出一段距离后,茯芍纠结地回头看了眼鲛绡。
难得来一趟——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来了,她还没有见到那传说之中天下独绝的一品灵玉榻呢。
再者,她也还没见过蛇王是何模样呢。
茯芍决定过去看一眼,只一眼,看了就走。
她贴着房梁,伏身潜行,悄悄游过了帷幔。
她不敢靠近,刚过帷幔便停了下来,往下顾盼。
这一探头,下方的情形令茯芍震撼得忘了吐信。
大,广博无涯。
一条浩瀚如深渊的苍青墨蛇卧在房梁之下。
它身上的每一张鳞片都大如蒲扇,昏暗的室内,苍墨蛇鳞上流动着伴彩,似珍珠,也似孔雀羽毛般的虹色,在夜明珠地轻抚下,华丽胜过鲛绡。
他慵懒地蜿蜒于玉榻。
长二丈二、宽一丈半的玉榻只勉强承起了三分之一的蛇身,余下的长尾如墨河飞瀑,自榻上淌去地下。
在这冲击性的庞大之美中,那方玉榻都显得小家子气了起来。
茯芍身体发软,竟真有一种下方是无尽深渊的错觉。
四千年的蛇,实在是美。
和其他靠吸收灵玉、他人妖丹而提升上来的妖不同,蛇王是货真价实的巨蛇,四千年韶光凝聚一束,岁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