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里,姜淮谆已经围着红衣女转了百十个圈,苦口婆心的劝导。
“你说你好端端一个姑娘,为那等腌臜做事图什么?”
“那天跳楼的是谁?你双生姊妹吗?尸首在州衙摆了整整三日了。”
“将解药交出来吧,有事冲着晋王去,我家幼妹可是无辜的。”
最后一句他颇为心虚的压低了声音,可怕什么来什么,话音没落,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姜淮谆讪讪的收回手,脸上浮了一抹尴尬,双手一背,强装无事发生的模样,还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冲门口的小王爷作了个揖。
他念叨半天也没换来红衣女子的一个正眼,却在晋王推门的那刹,瞬间望了过去。
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白,美貌却半分未损,更显得清减动人,只是眼神中藏着怨毒。
“晋王殿下手刃我阿兄之时,可曾想到有今天?”既然已经登堂入室,她也没再装,开口便是逼问。
晋王没什么情绪的投去一瞥。
他天生一双桃花眼,双眼皮自内及外由窄渐宽,一派生动的漂亮,可生在宋谏之脸上,却平添了凌厉。他反问道:“今天?今天如何?”
影卫是连夜去的燕京,泸州城内眼线再多,也盯不到晋王府的影卫,是以,撄宁得了解雇药一事,京内的主事人都难知晓,更遑论红衣女。
她权当宋谏之是装出来的体面,嘴角挂上一抹讥讽,柔声道:“就算你不在意晋王妃的死活,可姜太傅的面子总要顾忌两分,眼下姜家嫡女因你中了蛊,殿下就一点不心急吗?”
她的声音放柔了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姜淮谆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我说的对吗?姜通判。”她话锋一转。
室内一时静默。
姜淮谆倒不意外她能认出自己,只是……他无声的抬眸与宋谏之对视一眼。
“连形势都摸得这么明白,背后人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宋谏之坐到圈椅上,掀眸看她一眼,压下眸中的讥诮笑意:“不过,姜太傅向来拿这个幼女不大上心,大约不会为了她跟本王翻脸。”
他无视姜淮谆瞪大的双眼,却没错过红衣女面上一闪而过的痛色。
“这点,本王想,你是深有体会的。”
四十四
红衣女眸中蒙上一层薄薄水雾, 嘴角微勾想要笑,却只扯出一个似笑非哭的纠结表情,她垂眸定了定神, 开口反问:“那又如何?”
“我们南疆向来以长为尊, 祖祖辈辈皆是如此, 从无例外。”她一字一句道, 说到最后眸光也愈发坚定起来:“你既杀我长兄, 即与我为敌, 左右我们二人从走出这步棋开始, 便没想过活命, 不然也不会前来此地,只可怜你夫人痴痴傻傻一辈子。”
宋谏之长眉微压, 十一立时提了剑抵在女子颈上。
姜淮谆尚未反应过来, 赶忙上前要拦住他, 一手搭在十一执剑的手上,一手往后扒拉那红衣女子。
“这是做什么?”他一颗心如掉进万丈深窟, 只觉自家幼妹的小命就悬在这柄剑刃上。拦不住那两人,他还记得晋王说过的那句由他负责,只得回头求助他:“王爷, 此女不能死, 于公于私皆不能。”
宋谏之目光如炬:“燕京已送来解药, 她死志已明, 不如给个痛快。”
“不可能!”
那红衣女本已阖上了眼,唇角挂着缕解脱的笑意, 听到这话立时睁开眼, 目光狠狠射向宋谏之,两手攥住剑刃, 热血滴进她绛红的长衫中,她厉声反驳:“这不可能,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我绝不将解药交给旁人……她送我来的时候答应过的!”
解药是她保命的筹码,昭华公主曾经言之凿凿一定妥善保管。
两人话里皆巧妙地隐去了昭华公主的身份,姜淮谆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明白此事牵扯到旁人,晋王又是一副颇有成算的模样,于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不再开口相劝了。
“她还答应了你什么?此番事了,会托人给你胞弟安排好身份财物,让他远走高飞重启一段新人生?”
他三两句话将人定死在原地,红衣女神色愈发狰狞:“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胞弟?
姜淮谆听到这两个字神情一滞,这才听出她嗓音的古怪,她一旦低声说话就多了几分藏不住的低哑粗粝,和刚开始刻意婉转的女声大相径庭,他细细打量过红衣女稠丽的五官,不敢置信道:“你是男子?”
“南疆有个秘而不宣的风俗,家中众多子女只留长子,其余皆当做女儿将养。”宋谏之喝了半盏茶,干净的指节搭在盏壁上,轻叩两下。
他自客栈那日听到撄宁那句‘兔儿爷’,便疑心跳楼之人是为秘术操控,留了两份心思。影卫跟了两日,自然没错过他们偷梁换柱将假尸首掉包的时候。
“你费尽心思给胞弟喂了假死药,操控他当众跳楼瞒天过海,事后再由人偷梁换柱将假尸首换出来,倒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