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的法子
夏绫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走廊上光线幽暗,映得她神色憔悴不堪,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只剩移居空洞的躯壳。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做任何表情,眼前反复浮现的是那日在群蛇包围中他叫她抱紧自己的情景,那时候,他的声音是多么沉稳有力,背脊像山一样坚实,让人放心依靠。可如今呢?
在他需要支持和依靠的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耳边,有个女人在说:“你怎么会叫不醒他呢,你不是最爱他吗,或者是他根本就还不够爱你,所以听见你的声音都没反应?”
她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轮椅旁的夏默言抬眸,淡淡瞥了苏棠一眼。他虽然不认识她,但并不妨碍他第一眼就看穿她眼眸深处暗藏的敌意,还有难以掩饰的妒火。他嗓音清淡地质问厉老爷子:“这种地方,是随便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来的么?”
厉老爷子一怔,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苏棠,连忙打圆场:“阿棠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太着急了,才……”
“阿诺。”夏默言根本不听他解释,唤过一旁正抱着小绍辉、默默无言的保镖,“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
“是。”阿诺应了一声,把小绍辉交到夏夫人手中,对苏棠说,“苏小姐,请您离开这里。”他虽然是厉家的保镖,但直接受命于厉雷,把眼下的形势看得很清楚,帮这位大舅子才是帮自己人,而苏棠呢?不过是个下属、外人罢了。
苏棠微微瞪大了眼睛,反了不成?!
厉家的人,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她?!
“阿诺,你1苏棠又是吃惊又是耻辱,连声音都微微变了调,“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1
阿诺客气却不失强硬地说:“苏小姐,别逼我动粗。”
反了,真的反了!苏棠咬唇,求救地看了厉老爷子一眼,她还是第一次被当众下逐客令,还是当着情敌的面,传出去她的脸往哪搁?!
然而,厉老爷子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阿棠,这几天你一直守在这边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养养吧。”老爷子年纪大了,这点眼力却还是有,国师大人已经明显很不悦了,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往枪口上撞。更何况,他早被厉雷夺了权,就算有心命令阿诺,阿诺也不可能会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苏棠圆场一二,几句场面话说得好听,勉强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苏棠心中却有些发凉,关键时刻,老爷子的心里果然是没有她的。
这老爷子,向来以家族利益为重,如今她在厉家是多么孤立无援……
“苏小姐,该走了。”阿诺又催她,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公事公办地说,“得罪了。”就往走廊外头走去。
苏棠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怒声说:“放开我,我自己会走1
苍白着脸,咬着唇,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夏默言见妹妹的状态不好,对护工说:“推她回病房吧。”
那护工应了,推起夏绫的轮椅就要往外走,夏绫却像蓦然惊醒似的,一把按住轮椅:“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厉雷1她说着,抬起头来,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夏默言,“哥哥,救救厉雷,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夏默言眉目不动:“太迟了,我没办法。”
夏绫不可置信地摇头:“你怎么会没办法?哥哥,你别骗我,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她仰着头,试图从夏默言的眼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下去。
厉老爷子倒是早在几天前就被夏默言拒绝过,此时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中悲苦:“我那可怜的孙子……”一边喃喃着,一边再也站不住,颤巍巍地跌坐在走廊一侧的长椅上。
夏绫低着头,与他一起守候。
她羽睫低垂,眸光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夫人心疼她的身体,说:“回去吧,小绫,你已经守了他这么久,总要照顾好自己,你身子还没好呢。”
夏绫抬头,对她勉强笑了笑:“妈,我没事。你和哥哥先回去吧,我再陪他待一小时,就让护工推我回病房。”
夏夫人见她口气松动,也明白再劝下去她也不会听,只好叹息一声,说:“拿我留在这里陪你。”
夏绫摇摇头:“真的没事,你和哥哥走吧,我想静一静。对了,你们把绍辉也抱走,他在这里睡不安稳生病了怎么办?我不要紧,有阿诺陪着呢。”
夏夫人看了看阿诺,铁塔般的大汉话不多,但十分可靠,对夏绫忠心耿耿的样子。她又看了看熟睡中的绍辉,到底心疼外孙,从阿诺手上把孩子接过来,叮嘱了夏绫几句,就与儿子一起离开了。
走廊中,只剩下夏绫、厉老爷子与阿诺三人。
夏绫低声对厉老爷子说:“爷爷,我求您一件事。”
老爷子抬眉看她一眼,没说话。他十分不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