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卿说道:“有待查证。”
柳柒问他:“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云时卿侧目看向紧闭的窗叶,窗外不远处一道绯色身影随秋千而动,婀娜娉婷。
柳柒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似是有所领悟:“蜀地有不少执天教的教徒,这消息可是夕姑娘告知给云相的?”
云时卿点头:“不错。”
柳柒又问:“云相可知那些纳藏精锐现在何处?”
“大人若想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地,不妨与我合作。”云时卿轻笑一声,诚恳说道,“我此行虽然只带了夕妃慈一人,但她对蜀地颇为熟悉,于我大有益处。大人手底下那群禁卫身手固然不错,可他们到底是外来客,没日没夜查来的消息还不如夕妃慈随随便便说句话来得可靠。”
泥炉上的小陶壶沸水翻滚,热气氤氲腾升,仿佛在二人之间隔开了一层雾屏。
柳柒透过清浅白雾看向云时卿,面上依旧温润祥静。
他没有及时回复,而是好奇道:“云相宁可冒着被革职问罪的风险也要亲自走这一趟,当真是为了岁贡?”
云时卿如实说道:“自沉捷升任成都府路转运使后,中书令便时常书信至成都,欲与之结交。但沉捷自持清高,从未给予中书令任何回应。多亏中书令契而不舍,终于在四年前收到了沉转运使的回信。”
后面的事自不必说柳柒也知晓个七八成。少顷,云时卿又道,“前些时日中书令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沉捷暗通纳藏国的消息,他担心此事会牵连师家、连累三殿下,遂央我前来一探究竟。”
柳柒目光沉凝,问道:“倘若沉捷果真暗了通纳藏国,你待如何?”
云时卿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是杀了他。不过有柳大人在,杀他恐怕会有些难度。”
说罢看向柳柒,眉宇间隐若有笑,“云某已将来意告知,柳大人意下如何?”
柳柒沉吟良久适才开口:“与云相合作必能事半功倍,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人请讲。”
“再过八天我的蛊毒就要发作了,既然夕姑娘是执天教的旧人,可否请姑娘给我指条明路,告知我获取解药的捷径。”
云时卿眸光翕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沉允聪酒醒时已近黄昏,他匆忙洗了把脸便赶往柳柒落脚的客栈,不巧柳柒正在布行收购蜀锦,他打听之后又跟了过去。
此次收购蜀锦还算顺利,虽不及柳柒所需之数目,却也收获颇丰。
沉允聪赶来时交易已经结束,他拉着柳柒的手走出布行,小声说道:“这家布行价格不低,老板鲜少让价,你花了多少钱?”不待柳柒开口,他又道,“我已与杜兄谈妥,他答应将库存的所有蜀锦以成本价卖与你,你快些将他们家的货退回去。”
柳柒犹豫道:“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说罢,沉允聪命人将货物倾数退回。
柳柒见状,当即阻止道:“行商讲究的便是诚信二字,交易既已达成,就不可轻易反悔。而且我着急前往纳藏国,早些备好货物,以免耽搁了行程。”
“何时出发?”
“至多不过两日。”
沉允聪诧异:“这么急?”
柳柒点头:“讨生计的事,自然越快越好。”
他暗暗打量沉允聪,见对方蹙着眉,似是在思索什么,不由问道,“公子可是有话要同我讲?”
沉允聪一怔,旋即摇头。
柳柒微微一笑,待货物装载妥善便向他请辞:“在下还要去别家走一走,就不叨扰公子了。”
沉允聪忽然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说道:“再过几日邛崃山会有一场暴雪,于行路颇为不利,你且等风雪停了再去纳藏国,届时我会陪你同往。”
邛崃山自北向南隔断了大邺与纳藏国,山上常年积雪,冬、春两季之气候变幻莫测,唯有熟悉天象与常年生活在雪域的人才能预测一二。
柳柒睫羽轻颤,柔声问道:“公子如何得知?”
沉允聪被他看得耳根发热,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是方才过来时听人说的,总之你先留在这里,过些时日再去也不迟。”
柳柒静默几息,旋即反握住他的手,嗓音温如暖玉:“好,我听你的。但是我从未去过纳藏,对那边的城镇极为陌生,若公子方便,可否替我寻一份舆图?”
沉允聪盯着彼此交握的手,茶色的瞳仁里盈满了欢喜,面颊倏然一红:“我、我马上给你弄!”
待他离去后,柳柒当即命人将布匹运回客栈,不经意抬眼时,竟在对面茶楼里瞧见了一道玄色的身影。
真是阴魂不散。柳柒如此腹诽。
云时卿放下茶盏朝他走来,嘴里不禁打趣道:“你若再骗下去,沉公子的魂儿就要散成一片一片的了。”
柳柒一改方才的温柔,淡声说道:“你怎知我在骗他,而不是假戏真做?”
云时卿笑道:“当局者迷,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