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伤口,一如老大夫所言,断臂齐整,多余的卷肉都没有,也少了要用刀剔除的麻烦,清洗过伤口,再洒金疮药包扎。
“用这个。”秦伯红把手中的药递过去。
老大夫接过,洒上,不过几个呼吸,那伤口便不再渗出了,不由惊讶:“这药……”
秦伯红也是震惊不已,重新拿过药,道:“包扎吧。”
老大夫没多问,麻利地包扎,一边道:“到底是受了大伤,还得注意着晚上发热。”
秦伯红看着躺在床上惨白着脸的小弟,再看一旁的断臂,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他该如何向娘和三弟妹交代?
而另一处行商会馆,一管事匆匆走进主子房间禀告:“爷,那秦伯卿出事了,手被铁橛给削断了。”
公伯承正翻着一本野史,听到这话,头都没抬一下,道:“人活着?”
“只是断了左臂,也是巧,秦家今日接到了漓城送来的物资,其中有大小姐给的金疮药,也有几枚平安符。”
公伯承曲起手指点了点桌面,道:“那等这秦老三伤好,给他安排一个轻省的活吧。”
“是。”管事问:“那秦伯红?”
“不必管他,最该吃苦的,就是他,这断臂的咋不是他?真是狗屎运。”公伯承冷漠地道。
管事瞥自家爷一样,心想您这是醋了吧,那样的人,偏是小姐的生父,够吞苍蝇那般恶心的。
公伯承放下书,道:“研墨吧,这事总得告知她一声。”
眼不见为净
秦流西暗暗掐算着秦老三的生辰八字,得出的卦象虽凶,却无生死之忧,便置之度外。
想及要跟王氏道一声出门,便拐往王氏的院子,还没进去,就看到万姨娘脚步匆匆的走出来,一见到小煞星,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想要掉头回去。
秦流西咳了一声。
万姨娘想要顺拐的脚停下了,委委屈屈地看着她走过来,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神色匆匆的,发生什么事?”
万姨娘道:“潘姨娘病得快死了,我得过去看看。”
秦流西皱眉,道:“一起过去吧。”
她在前面走,万姨娘跟个小跟班似的缀在她屁股后面,红艳艳的小嘴叭叭个不停。
秦流西便知道那潘姨娘怎么病重的了。
潘姨娘是二房长子秦明牧的生母,秦家遭变,二房的其余姨娘都遣散了,她这个有生养的跟着回了老宅,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十分内向,也不是挑事的人,跟透明人一样,毫不起眼,若不是万姨娘提起,秦流西都不会想起还有这号人。
潘姨娘虽不出挑,可比起棒槌一样的万姨娘,她的心思更重,唯一的儿子被流放西北,她这当娘的自然难受,一直郁郁寡欢的,再加上之前那温家的人来退婚,她一气之下,就闷出病了。
谢氏可不像王氏大度,对姨娘跟对妹子似的看待,她对潘姨娘可是眼中带钉一样的存在,对方病了,她没跳起来拍手称快就是善良的了,哪会嘘寒问暖,张罗着大夫看治。
这不,潘姨娘这拖着熬着,竟是严重得下不来床了,若不是万姨娘记挂她,人没了都不知何时没的喽。
秦流西一进潘姨娘的小屋,就掩了一下鼻子,这屋里的陈腐味道,竟比秦老太太那还严重。
走到内间,入目就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妇人。
她双鬓银白,眼圈青黑,双颊凹陷下去,浑身笼罩着一层灰暗的病气,死气沉沉的。
万姨娘说得没错,她是病得快死了。
“潘姨娘,大小姐来给你看病了。”万姨娘走过去,把潘姨娘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秦流西看她丝毫不介意,眼中生温。
傻是傻了些,心却是善的,怪不得有福报。
潘姨娘气若游丝,看到秦流西,哑着声道:“大小姐?”
秦流西上前,扶着她手腕的脉象,一摸,眉头深锁。
这个人的气机起码壅塞一半,生机也濒临断绝,因为她的五脏六腑,亏损太多了,若是不管不顾,不出几日,她真的会死。
而这人,是自己把自己熬成这样的。
秦流西有些冷漠和生气,病归病,但自己作践自己,熬得油尽灯枯的,她对这样的人是生气的。
“怎么样?该吃什么药啊?”万姨娘小心翼翼地问。
秦流西冷淡地瞥向潘姨娘,道:“她都不想活了,还吃什么药,浪费银子和药材做什么?”
万姨娘啊的一声,看向怀中的潘姨娘,问了特傻的一句:“潘姨娘,你不想活了?”
身子发僵的潘姨娘:“……”
秦流西扶额。
“为什么不想活了?你不是说,要等大少爷回来?你还给他纳了那么多鞋底,不得浪费了?”万姨娘言语间一阵惋惜。
潘姨娘:你快闭嘴吧!
要不是场面不合时宜,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