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邢天意终于被允许进入卧室的时候,他乖觉地站在床边对李凤迤唤道:“师父好!”又对穿戴整齐的楚情喊了一声:“师娘好!”
这一声只把李凤迤和楚情都喊愣了,前者半晌后笑出了声,后者冷脸也板不住了,丢下一句说:“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邢天意暗自得意起来,那句“师娘”他是故意试探,没想到真的是,他悄悄弯下腰对李凤迤说:“师父,刚刚师娘的耳朵红了。”
李凤迤的笑意更深了,“真是可惜了,长大后我还从没见他脸红过。”小时候其实还是有的。
话说到这儿,邢天意也意识到师父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他着急忙慌地问:“师父,你到底怎么样了!跟我说实话!”
李凤迤偏不说:“你胆子倒大,又是溜出来的?”
“师父!”
师徒二人说话斗智斗勇,但邢天意的到来终归是让恹恹的李凤迤多了几分精神,听邢天意讲一些趣事时笑容也多了,楚情被他一口一个“师娘”叫的毫无招架之力,总觉得李凤迤收的这个徒弟耍起赖来就和他师父一模一样,不过他分明听说邢天意还有一位师父,那位师父的性子可不像李凤迤,据说稳重得很,而且十分靠得住。
昔五 藏鸣宝剑
笃、笃、笃……扰人的声音不断。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一个白衣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桌旁,一下一下用捣药杆捣碎药筒里的药,有条不紊,似乎不厌其烦。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察觉剑并不在身边。
他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极为普通却从未见过的木屋里。
“你是谁?我的剑呢?”他出声问,声音却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但白衣人还是听见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想着那把剑做什么?”
他一怔。
霎那间,漫天血红的颜色铺天盖地而来,尖叫声、哭泣声、求饶声一下子浮现在脑海。
“我、我……”他说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不需要想太多,既然我救了你,就会对你的行为负责。”白衣人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值得任何人救。”他喃喃地道。
白衣人停下了手中的捣药杆,房间里一时变得好安静,过了一会儿,他才静静地道:“你值得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究竟是谁?”他问。
白衣人站了起来,慢慢向他转过身,但窗外的光太过明亮,以至于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暗影里,看不真切,只觉得他又瘦又高,便听他低沉的嗓音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你带回原来的生活。”
他笑了,却苦涩极了:“回不去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死都无法洗清我的罪孽。”
“既然洗不清,何不留下,用你的武功帮助更多的人?”白衣人居高临下看着他道。
他沉默好久,问:“你真能帮助我?”
白衣人点头道:“我能,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呵,我连死都不怕了,相信一个救我的陌生人又有何妨?”他说得毫不在意,随即对白衣人道,“但至少,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衣人顿了顿,回答他道:“李凤迤。”
李凤迤,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的名字,虽然看不清白衣人的样子,但他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这个人,真的值得人信任。
一把木剑丢过来,他接下。
“你的剑。”李凤迤说。
“你要我改用木剑?”他问。
“是。”
他垂眸,只觉得手中这柄木剑熟悉异常,甚至连上面的花纹都如此眼熟,与自己的藏鸣一模一样。
他不由自主握紧它,抬头问:“藏鸣呢?”
“这并非你该关心的事。”
“那么我该关心什么?”他问。
“你什么都不用关心,只要牢记一件事,绝不能用它伤人,仅此而已。”李凤迤注视他的眼睛,定定地道。
他垂首,喃喃道:“我能做到吗?”
“试一下又何妨?”李凤迤反问。
“你要我怎么做?”
“外头有一名少年,想要得到藏鸣,你必须打败他,但不许伤他。”李凤迤道。
他掂量一下手中的木剑,眼中露出些微迟疑,好半晌才低低地道:“我无把握不伤他。”
李凤迤淡淡道:“你尽管试,我会阻止你。”
他注视李凤迤的眼睛,忽又觉安心,遂点头道,“好。”
推门走出屋外,才惊觉所在之地竟是一片茂密树林,难怪如此幽静,几天下来从未被人所扰。
李凤迤带他踏上林中小径,小径错综复杂,蜿蜒曲折,他敏锐地察觉到周边似有机关巧布,但对方既没有说明的意思,他也不便去问。
一路无话,走到林外,就见李凤迤所说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