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她故作镇定地回到车厢,以为那两个中年男人会在,然而车厢里只有温书尧一个人,他刚刚身上的恤衫,露出的肩背白净健硕,腰侧的线条仿如鲨鱼的裂腮清晰可见。
夏橘登时一愣。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拿起丢在铺上的恤衫换上,夏橘看着他把彻底穿好以后,才后知后觉背过身。
如果换个人,她肯定会抱怨对方怎么不关门,而此刻她却反过来跟他道歉,他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没关系”,透着对她“这种人”的司空见惯。
夏橘百口莫辩。
而他显然见得太多了,连一丝对她的鄙夷都不屑,径直从她身边走了出去。夏橘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走得太急了,有一种胸闷气紧喘不上气的感觉,回到铺上半天没缓过劲。
车厢里一片静谧。
她头也开始跟着疼了起来,正准备起来找药,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一个来自深市的陌生号码。
她没有多想,随手接了起来,还没等她说话,那头便传来一个泪里含笑的声音:“小橘。”
她一时没听出是谁。
没有说话。
“你说我结婚了,新娘怎么会不是你呢?”陈海生此时也靠着墙坐着,周围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可他就是觉得身边应该有她的,“我们在一起七年,我所有难过和开心的时间都是和你度过的,在我身边这个人这么会不是你呢?“
她愣了一下。
很快意识到那边的人是陈海生,打起精神,缓缓坐起了身。
“小橘,你回答我,在我身边这个人为什么不是你?”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醉意,夏橘胸口起伏明显,她闭着眼睛,极力平复着呼吸。
陈海生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说过要娶你的,我明明说过的,我戒指都买好了,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要娶你的。”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嚎啕大哭。
夏橘气得手指发抖,觉得他就是来恶心她的,属于死了还阴魂不散的那种,她想让他等一下,一定要给她顺过气好好骂他一顿的机会。
可她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喘得厉害。
倚着床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温书尧从外面走进来了,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俯身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哪不舒服?”
他手背上还残留着水的凉意。
她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同时也冷静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不知不觉垂了下来,贴着他的掌心调整了一下睡姿:“头疼。”
他扫过从她掌心滑落的手机界面,上面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显示通话时间在两分钟左右,隐约能听见一个男人含糊不清的哭声。
似乎在叫她老婆。
还问她为什么不回答。
温书尧不露声色地看着她,而夏橘毫无反应,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不在意,他也没有追问,只是将手机的屏幕反扣在棉被下面,而后起身往外走去。
夏橘对他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拉过一旁的棉被搭在了身上。
很快他就拿了一个氧气管回来,夏橘觉得他有点儿小题大做,轻轻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没有搭理她。
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整理着手里的氧气管,夏橘见状想要接过,他却躲过她的手指,侧头向她靠来,她看见那张如玉如琢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不由呼吸一滞,直起了身。
他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余光扫过她枕边亮着光的屏幕,仿若未闻的将吸氧的软管环过她泛红的耳骨:“好好活着吧,小姑娘。”
夏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而他也没有任何回避和她对视。
眸光深邃且沉。
夏橘生出一种,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的错觉,但是他能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呢?大家萍水相逢,下了这趟车,还能不能见到都是问题。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车厢里一时有点儿安静。
而被她忽略的手机里再次传来说话的声音:“小橘,你在跟谁说话?”
夏橘登时回神。
她差点儿把这货给忘了,正准备拿起手机开始骂人,只见眼前的男人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讥讽。
夏橘顿时明白他刚才那股子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仿佛在嘲笑她的言而无信和藕断丝连,可是她又没有向他解释的道理,只能一把拽过他的衣领道:“你叫谁小姑娘呢?”
然而她根本拽不动他,除了他的领口动了,他整个人晃都没晃一下。
夏橘又用上了一些劲,他这才勉为其难的撑着一只手,倾身向她靠近,满是嘲弄地看着她道:“你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夏橘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现在的距离近得离谱,只感觉到他的轻视,又拽着他的领口想自己靠近了几分:“你才是小朋友,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