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好意思。”巳娘笑了笑,“这身子我用不惯,失准了。”言罢,又将手挪了一挪,握住了悬在锁骨下的六合符。
温苓听她这欲盖弥彰的解释,不禁微微红了脸,忍不住想说,你这准头未免也失得太准了些。
还不及多话,掌心的六合符已然起了感应,脑海里闪过通透的电光,定准了桃铃的方位,正在崇吾山的密林深处!
“好强的灵力。”巳娘赞叹一声,“果然是有缘人呢。”
“什么缘?”温苓仍自一头雾水,但觉身子一晃,已是被巳娘控制着双足,“嚯”一声运起仙力,疾飞向六合符指定的方位!
“啊呀!”温苓长到这么大,何尝经历过这样疾速的奔行,只见身旁林木飞逝而过,足底下空空荡荡的毫不沾地,一时间吓得魂飞天外:“大仙,你慢……慢点,我跟不上!”
“已经是最慢了。”巳娘轻笑,“还有,别叫我什么大仙。我叫巳娘。”
泥犁寺,佛堂。
须弥座上,供的是一尊焰摩王佛像,饱经风霜侵蚀,红漆都剥落得所剩无几。
老僧擦净了烧剩的莲花灯,又添上干净的灯油。火苗一拂一晃的,照见焰摩王威武狰狞的五官,仿佛在审视着红尘里头破血流的罪苦众生。
萧凰和子夜并排跪上蒲团,朝佛像拜了几拜。待老僧颤巍巍坐到面前,萧凰才开口问道:“大师,敢问二十年前的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谢家……”老僧黯然一声长叹,却并不直言所问,只将沧桑的目光定定看着萧凰,“萧少侠,十四霜的事,就交给你了。”
萧凰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婉拒,又听那老僧补说道——
“请你务必……毁掉它。”
萧夜二人对望一眼,都感到谢家与十四霜的纠葛另有隐情。只见那老僧慢慢掐着佛珠,说起了多年以前的沉重过往。
直到今日,世人还以为十四霜是无敌于江湖的神剑,得了这口神剑,便能称霸武林,号令天下……
殊不知,十四霜不只是一口剑而已……
它其实是……妖魔啊。
“妖魔?”萧夜二人闻之,都大感意外。
老僧垂下头,静默了一会儿。
堂口吹来森冷的晚风,吹得佛灯低伏了火苗,也吹得老僧垂落的空袖瑟瑟摇颤,道不清人心叵测,世事无常。
二十年前,老衲本是五大门派之首——朝歌隐者门的前辈宗师,武功佼佼,声名正茂。
我记得……大约是晚春时节罢。有弟子从朝廷偷来了风声,说传闻中的神剑十四霜,就藏在长留郡侯府谢家。
初听时,我们都想当然地猜道,这谢家必定是什么卧虎藏龙的奇门异派,否则怎会率先抢到宝剑十四霜呢?
当时,五大门派为了抢占先机,各选出一众拔萃之辈,浩浩荡荡前往谢家问剑。
可谁知……到了长留郡后,才觉事态之反常,远非我们所猜知的那样。
那天,我们堵在谢府门外,都暗自拿紧了兵器,生怕府里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高手,必定免不了一场鏖战。
可万万没想到,谢府的人迎见我们,不但看不出一丝敌意,反倒十分恭敬和惶恐,似乎全不晓得我们是为何而来,还邀请我们入府上座,有话慢慢地聊。
看谢家这般好客,我们都禁不住犯嘀咕,怀疑是家主先礼后兵,在府里设了什么机关陷阱。而后入府登堂,也是不敢有一丁点的松懈。可触目所及,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花木楼苑,一路走来,始终是相安无事。
随后,家仆便带我们去会见谢家的王爷。
可一见这谢家主人,我们只觉道更加离奇了。
当我们气势汹汹找过去时,他正陪着自家的夫人和小女儿,在后园里赏玩那新开的荼蘼花。
这谢家的王爷,原来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公子。不仅一点武艺也不通,面相也颇为儒雅和善,哪里像和武林沾一点边的样子?
他的那位夫人,倒是有些许特别。她穿着打扮不似中原妇人,额间悬珠带,肩上挂轻裘,嘴里说的半是汉话,半是些听不懂的字词,看样子竟是从北狄犬戎嫁过来的。那个小女儿呢,也不过五六岁大,生得娇秀可爱,伶俐活泼。一家三口恩爱美满,和乐融融。
唉,现下回想起来,我还是想不明白……那嗜血万千的上古杀器,为何会落进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可恨当时,我们满眼里只有称霸江湖的十四霜,根本没想着追究其间的蹊跷。
我身为五门首领,质问那王爷十四霜藏在何处。那王爷愣了好一会儿,好像对这神剑的名号很是陌生。直到他的小女儿发话道:“爹爹,霜儿在我房里呢,我早上才给它洗澡来着。”
王爷这才想起来,笑斥女儿道:“什么霜儿?说过你多少遍啦,不许再玩那口剑了。那样锋利的兵器,划伤了手怎么办?”
说完女儿,又转来向我致歉:“小女太不懂事,竟把那古剑当作玩物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