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足足说了近一个时辰,说的非常的具体,连各项工具的支出和具体数额都提到了。
朝中不少大臣的脸上出现了不悦之色。
“陛下,臣有奏。”
众人一愣,随即看向了这位勇士。
当众人看到他的脸后,也就不再意外了。
此人乃是光禄大夫张融,本身乃是郑学的名士顶流,兼太学事。
太学事也是不容易,大祭酒年年换,却都不尽人意。
张融打断了荀勖的上奏,随即看了看左右的大臣们,他开口说道:“陛下,自古就不曾听过有人能违背天道而成事的道理!”
“况且,这预知之事,实在荒谬,闻所未闻!倘若就只是以一个预知的理由,就要发动数十万百姓,耗费三年所积累的钱财,折腾三州之地,这不是很荒诞吗?!”
“按着荀公之言,如此巨大的工程,只怕是顷刻间就让国库空虚,三州百姓一同徭役,不知耽误多少大事,而最后却得不到什么成效,倘若上天降下灾害,又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呢?”
张融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大家都知道,这家伙的官是当到头了。
但是众人在心里还是挺敬佩他的。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在陛下面前这般直言了。
张融站起身来,看着坐在上位,脸色复杂的曹髦,却是没有半点的惧怕。
张融跟曹髦原先处置的那些垃圾们还不太一样,这人号张君子,道德方面没有任何的问题,为人清廉,恪守自己的道德准则,且不惧怕权贵,也当得起君子之名。唯一的问题是,这兄台是郑学的狂热爱好者。
他曾公开宣称:天下治经明典者未有如玄者。
他是真的相信上天降下灾害是因为君王不推行仁政…。
虽然他的行为让众人惧怕,但是他确实说了很多人都想要说的话。
荀助此刻有些愤怒。
一开始,他是以保全自己的想法进了有备府,但是随着时日的增加,他对有备府也是真正有了感
毕竟这是他亲自缔造,并且一手带到如今规模的机构。
可这些年里,如张融这样的蠢物们总是层出不穷,不断的批判他们的工作,认为他们在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荀勖正决定要开口训斥,曹髦却伸出手来,让他平静下来。
曹髦看向了张融,他的目光有些威胁,尽管什么都没有说,群臣却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一时间,朝议内一片死寂,巨大的压迫感朝着张融迎面而来,仿佛呼吸都变得堵塞。
一旁的曹温是头次看到父亲这般模样,脸已经变得苍白。曹髦轻声说道:“张融,有一件事,朕很想要问你。”“唯。”
“大禹治水……那到底是因为大禹贤明故而上天收回了灾害,还是因为大禹贤明才能治的了大水呢?”
张融当即说道:“那自然是因为大禹的德行甚高,故而灾害退却!”
“这么说来,是舜的德行不够高,不够贤明,才发生了灾害?”
这一刻,张融忽然愣住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张融,曹髦又问道:“我听闻,自古贤王之时,也不曾缺乏天灾,这么说,华夏从古至今,都不曾出过真正的贤王啊……倘若这些人都有道德,上天为何要降下灾害呢?”
张融赶忙解释道:“不只是因为君王不够贤明,国内有奸贼当道,也会引发惩戒…。”
“哦,这些贤王在世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奸贼吗?朕也曾读过郑玄的注释,朕记得他说过,真正的贤王在位,天下的秩序都会得到规范,奸贼小人无处藏身,朝中都是忠君之贤……这么说,舜在内的诸多先王算不上贤?”
张融支支吾吾的,他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起反驳的话语。
曹髦却猛地提升了音量。
“自然的运行规律是不受人所干预的!不会因为尧舜而变得兴盛,也不会因为桀纣而灭亡!”
“自然灾害是不会因为君王或者群臣的道德而收敛,却是有道德君王跟大臣知道怎么去治理而已!”
“大禹如今之所以得到敬仰,祭祀不断,被称为贤王,是因为他的功劳,而是他之所以有功劳,因为他的贤明。”
“能治水才能算得上是贤,你连先后次序都想不明白,却想要劝说朕勿要去治水,这是想要让朕去做桀纣那样的君王吗?!”
“来人啊!”
曹髦指着张融,说道:“将此人带出去!摘掉他的头冠,将他送往沙州!!”
当即就有郎官进了殿,拉着张融就离开了此处。
张融此刻还格外的惊愕,似乎还在想着皇帝的询问,在想着答案。
群臣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曹髦示意荀勖继续说。
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打断他了。
当朝议结束的时候,曹髦带着太子离开了此处,走在路上,曹髦对身后的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