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连翘挣扎着。
莫要紧张。石竹摇头。
阿翘,铺子里的东西我已经盘点妥当。
嗯。
那条船我也已吩咐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航。
嗯。
所以,现在我只等你的一句话。
你要跟我走么?
不要觉得我唐突,别忘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来你们的那一套,扭扭捏捏地不得爽快。喜欢便是喜欢了,还需要甚么理由?
只为了最后这一句,连翘诧异地抬起头去看他。
石竹看见她的反应,以为是被自己说动了,便把她的手带到唇边,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儿,所以我特地为你做了个菜。
来。石竹牵连翘起身步到一处,只见桌上放着一盘子菜,用银碟覆着。他示意连翘将其打开。
盘里盛着一道简单的清炒小菜,嫩绿的包心菜叶衬着乳白的盘子,甚是好看。
这道菜叫舍得。石竹介绍道。
何解?连翘问。
你仔细瞧瞧。石竹取起筷子来,夹起一小撮菜叶。
连翘端详了会,这满满一盘的清炒菜心,竟全是由包心菜的芯里那片最嫩的叶子炒成!
这么一盘舍得,要浪费多少棵菜?
你懂了么?石竹柔声说道,可知为何叫舍得么,因为所有的叶子都围绕着菜心,要取得最里面最嫩的那一片,就要舍弃其它外边的菜叶。
说罢,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连翘: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么?你可愿意为我舍得汴梁的一切?
好菜式,好含义。
连翘想了好久,这才开口:石老板,还记得我还欠着你的一顿饭吗?
石竹点头。
可否让我借你的厨房做上一道菜?
厨房里头,连翘快手快脚地切着菜,一边理着自己乱如麻的心思。一个不慎,她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把手指搁在嘴里含着,舌尖完全尝不到一丝的血腥味儿。只是就这般能够止血罢了。
把锅烧红,下菜,翻炒,一盘完全不输石竹舍得的菜热腾腾地上了桌。
辛苦你了。石竹柔声道。
连翘勉强笑了笑。
他取过筷子来,夹起几条菜丝:这是
连翘眼神清亮地盯着他:这道菜叫舍不得。
石竹一震,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以肴答肴,她的心思却是不容小觑的。
仔细看去,这道舍不得全用包心菜的菜叶菜梗炒成,绝不会浪费整棵菜的一分一毫。尔之糟粕,吾之精华,又何必舍近求远?
一阵沉默。
石竹夹起一箸菜来,嘴里只能尝到苦涩:这就是你的答案?
连翘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还是喜欢呆在汴梁,呆在开封府里。
对不起。半晌,连翘道。
我明白。石竹低声说。
我太胆小了,经不起外面的风浪。连翘自嘲道。
不,石竹摇头,能为一些你放不下的东西而留下,也是你的勇气。
是自己比不上能把她留下的人事物罢了。
那我告辞了。连翘弯□去,微行一礼。
这道菜,你带回去。
连翘提着个篮子,默默地踏进了开封府的大门。
连姑娘!
在门口等待许久的展昭喊了这么一声,倒把正在发呆的连翘着实吓了一大跳。
她还没来得及喊回去,展昭便抢在她前头说了话:可否请姑娘借步一谈?
展大人,你你肿么了?连翘被他先前一喊,不禁愣了愣,话都说走了音。
展某听说,姑娘要随石老板周游列国去了?展昭带她到了一处僻静之处,这才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问道。
这个
姑娘可曾答应?展昭语气平淡,却拿眼睛去偷瞄连翘的表情。
连翘低下头去把嘴一扁:对不起
展昭的心越来越沉:那就是答应了?
连翘继续低着头嘟囔:展大人,无论你们爱不爱吃我做的菜,只要你们不聘请新大厨的话,这辈子都要吃定了。你们不爱吃就说嘛,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般说着,她微抬眼皮,偷偷打量着展昭的神情。她心里自然是有那么一点点雀跃的,原来展大人也是在意着自己的呢。
展昭本就有点心神不定,这段话把他的头都绕晕了。
等等,她说甚么来着,这辈子都吃到她做的菜?那就是不走了?
展昭反应过来后,这才发觉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不知是否已经严重失态。
不仅失态,而且失策。
他随即假装轻咳几声,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
留下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完后舒了口气~
(在这几章抓了虫,改了几个字,字数是没有少的,希望筒子们表介意